結束了與慕容封的談話后,莫布雷回到了家中。說實話,慕容封的一番話觸動了他一直藏在心中的想法。父親的去世本就十分離奇,自己始終不相信父親是所謂的“突發(fā)心臟病死亡”。
何況,就算父親去世,也應該由身為第一皇位繼承人的自己來繼承大統(tǒng)。然而叔叔趁自己年幼,朝中有沒有自己的羽翼,居然冠冕堂皇地奪去了原本屬于自己的皇位。
盡管自己提出過妥協(xié)折中的方案,即讓身為第二皇位繼承人的索維諾即位。然而索維諾極力推辭,并拉攏卡西歐也支持叔叔即位。于是,身為第四皇位繼承人的約瑟夫?特斯拉便成功奪取了皇位。
自己由何嘗不想重新奪回本該屬于自己的皇位呢?奈何自己根基尚淺,羽翼未豐,難以對抗叔叔和他的黨羽。因此,他只有蟄伏不動,隱忍待發(fā)。
君子藏器於身,待之而動。
莫布雷正想著,管家忽然走來,向他小聲說:“殿下,您不在的時候從后門進來了一位公爵先生,自稱是您的朋友。我說了您不在家,他卻堅持要等您回來,他已經在那里等了許久了。您看是不是……”
莫布雷越發(fā)感到奇怪,既然是“朋友”,為何要特意走后門?這里面十分蹊蹺,他于是問管家:“我母親知道嗎?”
管家達到:“王妃午睡未醒,我也不便打擾她?!?p> 聽到“王妃”二字,莫布雷頓覺痛心,他的母親原本應該被稱為“皇后”或“皇太后”,可如今卻只能忍受屈辱,被稱為“王妃”。雖然嘴上不說,莫布雷卻一直對此時耿耿于懷。
他小聲對管家說:“我知道了,你帶他去地下室,我要見他,不要驚動了我母親?!?p> 管家答道:“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辦?!?p> 莫布雷一向是在會客室招待客人的,然而這一次,他料到來的客人非同尋常。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在地下室會客,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不必擔心隔墻有耳。
自從父親去世以后,莫布雷變得格外謹慎。家中的管家和廚子都是跟隨父親多年的老仆人,比較可靠。即便如此,莫布雷還是時時刻刻提防著,生怕身邊混入了他那位叔叔的眼線。
地下室的燈光有些昏暗,他剛到地下室,便聽到了一個讓他熟悉的聲音:“不愧是表弟,想得如此周到?!?p> 他已經知道來著是誰了,盡管在地下室,他仍舊壓低了聲音:“表哥,你不要命了!你難道不知道,大表哥和叔叔都在抓你嗎?你居然還敢只身一人到維希利亞來?!?p> 來著不是別人,正是季凌風。這位公爵自從起兵反抗克勞奇?麥亞爾失敗后便流亡到了冥王星,繼續(xù)從事反抗活動。
說起來太陽系各國王室的關系確實比較復雜,莫布雷的母親是塞克希公主,季凌風的母親與她是姐妹,她同時還是塞克希王國諸王子的姑姑。因此,季凌風是莫布雷的姨表兄,而塞克希王國諸王子都是莫布雷的舅表兄弟。
季凌風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見你一面,再大的風險也值得?!?p> 莫布雷苦笑一聲,坐了下來,問道:“我說表哥,你覺得從我這里你能得到什么呢?我就明說了吧,大表哥是親蘇利特爾的,叔叔絕對沒有可能幫二表哥復位的。”
所謂“二表哥”,自然指的是路易?麥亞爾。
季凌風怎么會不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呢?他接著說:“你叔叔的立場與我無關,我需要的是你的幫助,表弟?!?p> 莫布雷搖了搖頭,說:“我是蘇利特爾的臣子,只能聽命于叔叔。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二表哥復位以后愿意與我國交好,我國也沒有理由為了他而拋棄現(xiàn)在已經支持我們的大表哥?!?p> “臣子,”季凌風笑了笑,“倘若你不是臣子,而是皇帝,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格局……”
“夠了!”莫布雷震怒道,“你也來挑撥我和叔叔的關系嗎?”
莫布雷無意中加了一個“也”字,季凌風自然察覺到了什么,他起身道:“哦,看來我不是今天第一個這么建議你的人啊?!?p> 莫布雷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于是閉口不言。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歷史的必然。莫布雷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居然連續(xù)聽到兩個人提及蘇利特爾帝國皇位的問題,季凌風的話無疑又一次觸動了他。
如果撇開國家關系不說,在他的堂表親戚中,季凌風和他關系最親,因為季凌風曾經在維希利亞皇家軍事學院度過了四年時光。這四年間,兩人時常在一起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在父親去世的那段時間,季凌風與其父母更是給予了莫布雷與他母親諸多關懷與幫助。莫布雷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不過他明白以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成大事,縱然自己真的復位,他也不想用國家的力量去扶持路易登基。
在他眼中,路易是個君子,卻不適合做國王。于是他試探性地說:“不知表哥有沒有想過,效法唐高祖……”
季凌風毫不猶豫地打斷他:“我是不會做國王的!我也絕不會做一個類似沃里克伯爵一般的人物!我只知道,路易才是塞克希的合法繼承人。
“克勞奇這個竊國大盜,自以為逼迫路易簽署退位詔書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地篡位,殊不知他這套把戲路人皆知。塞克希百姓人人皆愿生啖其肉!”
莫布雷知道季凌風在故意夸大,他了解到,克勞奇登記后整頓軍隊,裁撤不必要的官員,口碑甚好。不過他也不便點破,說實話,他對季凌風的死腦筋毫無辦法,卻又不好意思傷了他和季凌風多年的感情。
他只得說:“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還是先征求一下二表兄自己的意愿會比較好。我身為人臣,絕不會做弒君之舉。我可以暗中幫你把支持二表哥的人轉運到普魯托。不過,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我也只能幫你這么多了!”
一聽這話,季凌風明白了莫布雷不想幫助自己,他明白此刻自己一窮二白,莫布雷不會冒風險做這樣的“投資”。盡管來之前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事到如今得到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算是真正明白了親情在權力與政治面前是多么蒼白無力,他于是說:“既然如此,那么,告辭了!”
莫布雷想挽留他,但季凌風拒絕了:“從今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希望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實現(xiàn)了自己的目標。只有那樣,我們才能像尋常人家一樣做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