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兩個偷酒賊
“高大哥，你在易州城里可熟悉？”周南問道。
高遠(yuǎn)坐著無聊，見周南問他，便說道：“熟悉是熟悉，只是不知大郎問易州城做甚？”
周南先不回答高遠(yuǎn)的問題，先返身到內(nèi)室，取出一個瓷瓶，用力拔出木塞，頓時室內(nèi)彌漫出一股濃烈酒香。高遠(yuǎn)兩眼瞪圓，驚詫問道：“大郎你可是哪里傷了？”周南拿過一個喝水的淺碗，倒出少半碗，說道：“高大哥，你只說這酒喝著如何？”
高遠(yuǎn)裝模作樣的端起碗，先是聞了聞，周南一見，笑道：“高大哥你早就偷喝了不少吧？我這瓶子里的酒可是有數(shù)的?！?p> 高遠(yuǎn)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咂了咂嘴，才說道：“不瞞大郎，那日你給高福這小子治傷，我在外面就聞到老大一股酒香。后來聽妹妹說是費(fèi)了兩壇酒才制出來的，我就知道是好東西。只可惜太少了。往日偷喝，只敢濕一濕嘴皮，今日才算過癮?！?p> 高蕓將飯端了進(jìn)來，周南忙起身去幫忙，多半年了，他還是不適應(yīng)坐等著吃飯，還是會去幫高蕓做這做那。只是高蕓最多讓他幫忙端飯，別的都不許他動手。
今晚是豌豆大麥粥、鹽豉、涼拌苜蓿，擺在桌子上，這是周南最愛吃的，每天喝些粥，吃些新鮮野菜，粗茶淡飯最能養(yǎng)人了。高蕓女孩子，自然也不喜歡油膩，唯獨(dú)高遠(yuǎn)看著直皺眉頭，不過今天有這半碗酒，也算補(bǔ)償了。
周南也不必問了，只看吃飯時高遠(yuǎn)端著酒碗不放下的癡迷就知道了，這蒸餾酒正對高遠(yuǎn)的口味。
“高大哥，若有十幾壇子這酒，到這易州城里可能賣個好價？”周南試探著問道。
“大郎，若真有這等好酒，賣到易州只是虧了?！备哌h(yuǎn)搖搖頭，挾一口鹽豆放進(jìn)嘴里。
周南奇怪，問道：“如何就虧了？”
“這易州城，又有幾個有錢的？這上等美酒，若運(yùn)至幽州城，一壇十斤，一斤定要賣到一百文，那一壇也要足貫錢。”
高蕓在一旁道：“哥哥莫說醉話，一壇酒，至多百文，如何能夠賣足貫錢？！”高遠(yuǎn)急道：“往日間我與人也同往幽州，城中美酒也見識過，那銀瓶羊羔美酒，一斤便要一百多文錢，大郎這酒，喝入口中，才覺痛快，被城中貴人嘗過，足貫錢是斷不會少的?！?p> 周南也不懂當(dāng)下這個時代的行情，既然高遠(yuǎn)覺得是好酒，那就可以試試了。這蒸餾酒得來又便宜，只是用些糧米、酒曲就成，山寨里會自己釀酒的不在少數(shù)，自己可以向他們收購，加大產(chǎn)量。這蒸餾酒的方法，以前曾告訴過老鄭頭，可以讓老鄭頭指揮蒸餾，做出成品酒，裝入酒壇，封裝好，運(yùn)到幽州城中售賣。
周南便吃飯，便將釀酒賺錢的想法告訴了高遠(yuǎn)兄妹，高遠(yuǎn)不論何事，都是支持周南，更何況是釀酒，捎帶著自家還能喝上幾口，當(dāng)下便拍胸說道：“大郎你若找人在幽州城里去賣，便交給我，再沒有差錯的。往常在幽州城里還結(jié)識一個開飯莊的朋友，倒是可靠?！备呤|這些日子帶人給護(hù)家社的兵丁每日做飯，眼看著庫中糧米一日少似一日，也盼著周南這酒能賣些錢。不求一壇酒賣足貫錢，只要稍有盈余，能為寨子里賺些口糧錢就知足了。
第二日周南被高遠(yuǎn)硬拉著陪他在各處巡視了一遍，又要周南看護(hù)家社兵丁列隊操練，雖不甚齊整，倒也頗有氣勢。周南看了會兒，便和高遠(yuǎn)招呼一聲，去找老鄭頭。老鄭頭正獨(dú)自一人在石屋里謄寫東西，桌上還放著酒盞，看來是自得其樂。
老鄭頭見是周南，便給周南一個酒盞，讓周南自便，周南也倒了一盞，啜了一口，雖是濁酒，但勝在自然，周南在以前那個時空里，因?yàn)楣ぷ餍再|(zhì)，沒有少喝酒，喝的多了，也就沒意思了，再加上喝酒喝壞了身體，更是對酒沒了好感。什么都要有一個度，過了度，就好事變壞事了。金、元攻占中原，把北方的烈酒帶入了傳統(tǒng)漢民區(qū)，原本以釀造酒為貴的漢人也只得接受這高度烈酒，后來明朝雖然又恢復(fù)了甜潤的釀造酒，可是隨著清軍入關(guān)，這高度酒又一次占了上風(fēng)。好酒自然是好東西，可是越高度酒，喝的越多，越傷身體，倒不如這自釀山酒，雖然寡淡，可是有個意思就行了，再說，喝上兩碗也不傷身體啊。
兩個人邊喝邊閑聊，自然就說起了酒。待聽周南說又要借他的酒，老鄭頭說甚也不借了，只說他也沒有了，這次要借，便該找劉宗旺等人去借。周南才知道，劉宗旺除了干石匠，也會自己釀酒喝。
周南便問起這釀酒須費(fèi)多少糧米，釀造多久，他得問清楚了，算算成本，再定賣多少錢。
老鄭頭聽周南問釀酒之事，以為周南要自己釀造，自然樂得教周南，便仔細(xì)的給周南說起來：“這釀造酒之法，古書有載，便是將米蒸熟，然后攤開來放涼，再拌上酒曲，使其入味，待米變糟，用酒篩過濾掉，放進(jìn)壇子里密封起來，少則仨月，多則數(shù)年，這酒便成了。花費(fèi)么，也不甚多，粗米二斛，曲一斛，得酒六斛六斗……”
周南一聽斛、斗之類，忙打斷老鄭頭，說道：“你只折成錢來算，用幾許錢，可釀酒多少斤？”
老鄭頭拿筆在紙上比劃著算道：“按一石米一貫錢算，粗米兩斛、酒曲一斛，就是三貫錢，得酒六斛六斗，約為八百斤酒?！?p> 周南點(diǎn)點(diǎn)頭，八百斤酒，可以蒸餾出約三百多斤酒，也就是三十多壇，一壇酒賣一貫錢，三十多壇就是三十多貫。利潤還可以了。
看老鄭頭疑惑看著他，周南便向老鄭頭說了自己釀酒賺錢的想法，老鄭頭這才明白剛才周南讓他算釀酒花費(fèi)的事。老鄭頭聽周南說的十斤酒大概制出三斤多蒸餾酒，便斷然說道：“如此自然可賺錢。單論這蒸酒，十斤賣一貫錢不算貴?！敝苣掀婀謫柕溃骸澳阍踔锬苜u一貫錢？”老鄭頭這才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大郎，那日我也曾偷偷嘗過，實(shí)在是好喝。只是大郎你留在我這里治傷用的，小老兒不敢偷喝完?！?p> 周南不禁為之氣結(jié)，這以后賺錢不賺錢的不知道，先喝出兩個酒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