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五階?”蒼寒的心里,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后,就打消了。
五階所需的藥材,那就比較貴了,失敗的風險怕是要有四五成之高。
傍晚時分,蒼寒帶著淡淡的憂愁在街市上閑逛,他只身一人,沒有帶上芯兒。
其實是芯兒在閉關,他也就沒打擾了。
“四階也就再吃個一兩月?lián)嗡?,五階丹藥的話……”他捏了捏下巴,暫時想不出來。
沈平天那里雖然有不少丹藥,可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靈石。換句話說,人家更喜歡以物換物。
他先前也就磨蹭出一枚九階下品聚靈丹,花費了很多錢。
礙于低階藥效的削弱,至今還沒舍得吃,打算留到沖擊百川六層的時候再說。
至于可以凈化父親惡疾的上品神元丹……那是徹底沒戲了。這種丹藥,便是可以買到,也絕非他所能承受的起。
而且據李醫(yī)師所言,想要繼續(xù)化解的話,除非弄來比上品還要珍貴無數的王品丹藥……否則用處不大……
若修為破千仞,材料和丹爐上乘,把九轉金丹訣運轉到極致,倒是可以煉出王品,但對現在的蒼寒來說,還是做夢靠譜一些。
其他方面的話,黑市里或許有五階下品聚靈丹,但他又不得天天去,什么時候會出現也說不準。
他逛了一圈,又來到那南城門的城頭上。
之所以喜歡南面,是這里放眼望去,一覽無余的遼闊大地,仿佛可以看到天的盡頭,讓人心曠神怡的很,和別處迥然不同。
過往但凡有煩惱,都會來這里吹吹風。
他看了眼下處那寬闊的忘川河,幾乎每次都會想起,自己來自哪里,自己的親生父母又是誰,他們現在又在何處。
他移開目光,掃了眼東面的東王山,確切的說,是東王山后面的萬里黑山。
黑山黑山,那里的草木都透著青黑色,越往里頭越黑,具體什么原因,也沒個準確說法。
大致就是那里曾經被天外的隕石砸過,生了一場滔天大火,枯寂了幾十年后的連綿山脈里長出的花草樹木,無論什么顏色,都透著黑色。
不得不說,那里面可是有著天然地窟,溫度很高。聽說曾經的蕭炎蕭老太師就經常去,去那里煉制八轉九轉丹藥。
蒼寒有神火之力,便是不用大費周章。
不過他現在想的,更多的是關于自己的來歷吧。
因為忘川河,便是自這萬里黑山中流出。
只說源頭的話,他也不太清楚,有人說在神魔宗那里,也有人說在更后面的扶搖山脈內。
“難不成我是邪宗后人?”
“要不然就是來自扶搖山脈里的仙人后裔?”
蒼寒歪著腦袋,自言自語起來,尋思著自己這奇異的右目,還真有可能呢。
想想挺激動的,萬一自己真的來歷不凡,到時候肯定有什么什么老頭子老奶奶找到他。
說他是某某大人物的子孫,或是某某大世家的后代。
接著,肯定會蹦出什么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或是同父異母的姐姐高高在上看不起他這個早年被遺棄的廢物。
然后便是那個老仆人說他要回去繼承家主啊什么的偉大的使命。
他只能百般無奈的扮豬吃老虎把家族里看不起自己的人統(tǒng)統(tǒng)暴打一頓然后名正言順的繼承。
“不對不對,我是被挖了左眼才被拋棄的。”蒼寒拍了拍腦門,發(fā)現自己一下子想漂了。
如果按照左眼被挖的情況來說,那他更加肯定自己大有來歷了。
而且多半是兄弟姐妹里自相殘殺,比方假設有個什么已經穩(wěn)坐大權的哥哥,在發(fā)現自己出生后會給他的地位帶來危機,恰逢又發(fā)現自己的眼睛與眾不同,隨即下了狠手……
這樣看起來荒誕離奇的事跡并非蒼寒憑空想象,遠的王宮里公子們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風已然是代代相傳。
近的各種江湖傳聞也比比皆是,什么什么家族后人被拋棄,多年后苦盡甘來強勢歸來。
就說飛雷城的徐家徐龍象,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幼年被爺爺流放在外,眼睜睜看著爹娘死絕,如今拜入仙門,帶著滔天的仇恨重回家族,逼死徐老爺子,獨掌徐府上下大權。
便在蒼寒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時,他沒有察覺到的城下,搖搖晃晃的走出一個人來。
一個身披紅裙的少女,哭腫的雙眼,蒼白的臉頰上,是已然崩潰的絕望。
她目光渙散,發(fā)絲凌亂,身上再度布滿傷痕,茫然而又無所畏懼的向著忘川河走去。
“嗯?趙碧婷?”
蒼寒回過神來,一眼就發(fā)現了對方極其不對勁的情況。
只見她站在岸邊,被暖風吹的飄起一縷攝人心魄的嫣紅。
咋一看那是風情萬種,細一看卻是像一朵即將凋零的鮮花,悲涼透骨。
連那一身百川五層的修為也渙散不堪,支離破碎。
“喂!”
蒼寒看出不妙,當即喊了一聲。
趙碧婷微微側目,滿臉自嘲的深深的看了蒼寒一眼。
那目中仿佛盛開著夏花的燦爛,飛舞著五彩斑斕的蝴蝶,好似她的夢,一場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此刻微微搖頭,無聲的慘笑回蕩天際,仿佛生為何歡,仿佛為時太晚,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
她縱身躍下,隨著水花四濺噗通一聲,再沒有回響。
蒼寒眼睛暴睜,頭疼中翻過城墻,落下后直奔忘川河,一個猛子扎進去。
忘川河可是大河,深的很,下面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他是與生俱來的好水性,問題不大。
然而尋找投河自盡的趙碧婷,卻是不太容易。
數息之后,他瞧見下方有一抹灰白色的微光閃過,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卻映出半張在青絲漂浮下的絕美容顏。
蒼寒屏氣凝神,作勢加快速度沖了下去。
他抱起對方柔軟無骨的身子,看著那安詳的面孔,似乎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蒼寒在這一刻,忽然有了猶豫,猶豫自己的施救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愣了大約一個呼吸的功夫,還是硬著頭皮迅速的游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咳……”趙碧婷攤在岸邊止不住的咳嗽,把七竅里灌進去的河水漸漸吐出。
蒼寒默默的看著,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不讓我死……”趙碧婷扣著胸口的衣領,一邊吐水一邊慘笑起來。
“今天你抬不起頭,還有明天。但今天你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不,今天我是卑賤的奴仆,明天我還是卑賤的奴仆,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趙碧婷揚起慘白的面龐,滿臉嘲笑,嘲笑蒼寒的天真,嘲笑蒼寒的自以為是。
蒼寒負手而立,沉吟了些許后,緩緩開口:“你若真想死,早就死了,何苦忍受多年的折磨?”
“你……”趙碧婷咬了咬牙,渾身發(fā)抖,不知是被蒼寒氣的還是冷的。
“看看飛雷城的徐龍象,活下去吧,只有努力的活下去,才有希望得到你想要的一切?!?p> 蒼寒輕拂衣袖,轉身離去。
他給不了對方什么,只能留下一些信念,一些為之不屈不饒的信念。
在城門火光的照耀下,蒼寒的影子在不斷的拉長,映在趙碧婷的眼簾里,猶如得道的圣人,充滿了無限光亮。
她怔怔出神的看著,緩緩抬起手,想要一把抓住,牢牢的抓??!
伸手一握,卻發(fā)現哪里有什么亮光,不過都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不對…有…真有光……”
趙碧婷這才發(fā)現,發(fā)現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的指蓋上,泛著一絲灰白色的微光,似乎被什么東西覆蓋住了……
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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