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童言無忌

　　劉家小兒子才六歲，小孩子不明白佛寺里面的這些事情，所以他根本待不住，在寺廟里跑來跑去。有家人們看著管著，小孩子被管著難免哭鬧，也看不住。受不了孩子的央求，由家人帶著出了寺廟。孩子無意中見到賀遠(yuǎn)坐在門外的角落里，對于賀遠(yuǎn)頗感興趣，還跑過來看了幾眼。

　　洛邑是大城，白馬寺又是千年寶剎，往來人群多，周圍做生意的也就跟著多。小孩子看到新鮮玩意兒，吵著要這個要那個。帶著錢的家人仆役便給他買，不一會兒手上捧了一大捧東西。這孩子到也有善心，還把一個蘿卜糕拿來分給賀遠(yuǎn)，小孩子的舉動讓賀遠(yuǎn)有了一絲暖心的感覺。

　　“街上的東西不許亂吃?！笨傆心菙嚲值娜顺霈F(xiàn)，正是那位二小姐。她說的話，是對著自己弟弟，可是正在吃著手里糕點(diǎn)的賀遠(yuǎn)，聽了這話，十分的尷尬。

　　這二小姐轉(zhuǎn)身不見了小弟。出來尋找，碰見小朋友在那里玩兒，立刻上前喝止。無意中看到賀遠(yuǎn)很沒樣子的吃東西，輕蔑的看了一眼。就急著去看管小朋友，一幫跟著的仆役也急忙把孩子抱回來。

　　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吃完了，正想著閉目養(yǎng)神，就聽著前面好像鬧了起來。

　　嗯？抬頭一瞧，街上有些亂了。仔細(xì)看看怎么好像是劉家的人。沒辦法，自己是供奉，只能過去看看。

　　擠進(jìn)人群，劉家三四個下人護(hù)著孩子，那二小姐正怒發(fā)沖冠的和幾個人對峙，對方已經(jīng)躺下了兩個。

　　賀遠(yuǎn)走了過去，仆役們一見他來了，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劉家小公子喜歡糖人，那買糖人的生了一張巧嘴，絮絮叨叨，不知道怎么惹了二小姐發(fā)怒，起了沖突。那二小姐有武藝在身，一巴掌把人抽翻了。做小買賣的也有幫會保護(hù)，挨了打，自有撐腰的人過來。那二小姐武藝不弱，脾氣火爆，抬手又打倒了一個。震懾了對方，雙方這才開始對罵。

　　開始賀遠(yuǎn)還以為是這二小姐欺負(fù)人?？墒?----？

　　小朋友的話傳了過來：“那個捏糖人的說，他會做巖糖的辦法。能夠從石頭里捏出糖來。小孩子們要是愿意學(xué)，可以跟著他去學(xué)。這樣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糖了，小孩兒們都想去跟著學(xué)呢?！?p>　　賀遠(yuǎn)心想，這話好像不對啊---

　　“胡說八道，世界上哪有這樣的事情？”這位二小姐雖然脾氣不好，但她并不傻。

　　一個嘴皮子利索的仆役，把事情給賀遠(yuǎn)補(bǔ)充完整。沖突一起，身邊跟著的家人中，有精于人情世故的，聽了小孩子的話，立刻就察覺中其中有問題，把小孩子抱回到這一行人當(dāng)中。

　　原來如此，賀遠(yuǎn)冷笑。抬眼掃了周圍的人群。

　　幾個人在說話的時間，在人群中有幾個人正在盯著他們。看到賀遠(yuǎn)目光看過來，有個大漢眼光不善的盯了過來。

　　看到這些，賀遠(yuǎn)的心里明了許多。立刻用眼睛回敬過去，還帶了一絲挑釁的意思。他的心里火氣漸漸上涌，暗暗發(fā)狠：“今天就要借機(jī)收拾這班雜碎?！?p>　　賀遠(yuǎn)并不知道，武功增長的同時他的氣勢也在變，隨著與火工頭陀的兩次比斗，他不再是那個倉皇出逃的少年。被一個手持棍棒的頭陀盯著看，被看著的人感到陣陣心悸，不自覺的扭開了眼睛。

　　有兩個賣針頭線腦的小販打扮的人，眼光盯著的是那位六歲的孩子。

　　搖撥浪鼓的那個小販，剛有動作，卻被身旁經(jīng)過的一個人給拉住了。攔住小販的，正是被賀遠(yuǎn)瞪了一眼嚇退的人。他搖了搖頭，小販便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人群中突然出來了一個打圓場的人：“哎呀，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幾位，聽我一言------”這人說話好聽，像是與雙方都很熟的樣子，幾句話就給了雙方臺階。家人也都勸自家小姐，這沖突竟然被勸開了。

　　這就完啦？賀遠(yuǎn)已經(jīng)做足了準(zhǔn)備，結(jié)果就這樣？感覺能憋出內(nèi)傷啊。

　　過了一會兒，劉家人進(jìn)香完畢，出了寺院，集合了人手準(zhǔn)備回客棧。那二小姐還跑去跟自己的老父說了剛才的事。

　　賀遠(yuǎn)隱隱聽到，劉少裴把閨女一頓訓(xùn)斥。接著吩咐人，打道回府。那抱著孩子的家人不知道跟二小姐說了什么，那二小姐的人的臉色更加看了。

　　劉老爺?shù)男℃?，抱著六歲的孩子上了馬車。宜興人行道路邊的時候讓孩子抬著小手打開車簾子，一直在看外面的光景。六歲的孩子說他聰明也聰明，說他懂人事兒，有些事情還真是不太懂，比如說---口無遮攔。

　　“娘！你看！就是那人會做巖糖嘞，我也想去，學(xué)會了，咱們都有巖糖吃了?！?p>　　“小弟，你被騙了。那都是出來拐賣小孩兒的！”二小姐的火氣又被撩撥起來了。

　　熙熙攘攘往來的人群中，原本以姐弟的音量，是不會引起什么人注意的?？商煜碌氖聼o巧不成書。也不知怎么的，這清脆的童聲和女聲，就是這么清清楚楚的被周圍的人聽到了。周圍的人配合的也好，就在小孩兒說話的時候。他們的聲音似乎突然降了下來。

　　不知道諸位看官在生活中有沒有碰到這樣的事情？有人無心中說了一句話。說話的當(dāng)口，周圍的人不約而同的突然安靜下來，讓說話的人和聽話的人瞬間無比的尷尬。

　　此時便是這種場景。童言無忌的話語，讓聽到的人都看向了，兒童指出來的幾個人。其中就有那個扛著扁擔(dān)的賣針頭線腦和賣糖人的小販。

　　所有人目光不善的望了過來。一個大漢走了出來：“看什么看？小孩子胡說八道你們也聽。”隨即他的目光惡狠狠的盯上了這小孩兒。

　　此人打扮十分怪異。穿了一身土布的衣服，八成新，卻在在肩膀上補(bǔ)了個補(bǔ)丁。露出來的手臂肌肉虬結(jié)，連鬢絡(luò)腮的大胡子。目下生了一顆巨大的黑痣，黑痣上長出一叢黑黝黝的毛。不仔細(xì)看，仿佛這人生了三條眉毛。說話甕聲甕氣，眼光兇惡。只一眼便瞪得劉家的兒童不敢說話了。

　　那劉家的小妾看到孩子惹了麻煩，立刻將轎簾放下，老管家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事，連忙過來告罪。

　　“抱歉，抱歉，這位兄臺，小孩子童言無忌，有沖撞的地方您別見怪?！?p>　　那大漢對劉家上下看了一通，目光在賀遠(yuǎn)這里多停留了一會。估摸著這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所以惡狠狠的撂下了一句話?！靶⌒闹c(diǎn)兒，外地人別亂惹事兒?！?p>　　“是，是，您多包涵?！?p>　　眼看著這事情又要揭過去，賀遠(yuǎn)可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