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是歇夠了,肚子卻唱起了空城計,咕嚕嚕響不停。
也怕顧珍再次傷心,溫心故意扯開話題,說道“走,找吃的去。我這小身板快撐不住了,來回跑流了一身汗,頭不重,腳也不輕了,感冒好了許多。突然想到一句廣告詞,感冒不吃藥,跑兩圈,頭不重腳不輕,一身輕松。哈哈”溫心邊說邊比劃,在寬闊無車的公路上學著企鵝走路。想逗好朋友開心。
“照你這個廣告詞,感冒藥商家會不會哭?”顧珍終于樂得前仰后合,跟在她身后搖搖晃晃當‘企鵝’的小尾巴。
“哈哈,說著玩,藥還是得吃,就跟勞逸結合一個道理......”
忽然‘嗡嗡’一陣低鳴,一輛車火箭般竄過,雪路里留下兩道很深的車輪印。兩個女生嚇得直往路邊跳,再看去車已開出好遠。
“喂...”正要破口大罵,溫心轉瞬看見那車鏡里倒影出一張熟悉的臉,不就是中午那個說自己是偷狗賊的人嗎,待想看個清楚時,連車影子都不見了。
“溫心,怎么了?怎么呆住了?!鳖櫿淠檬衷谒矍盎瘟嘶巍?p> “沒事,可能是因為感冒有些眼花?!睖匦乃λ︻^,不會那么巧,肯定自己看錯了。
她沒有看錯,車里人正是冷仟瀚。
他獨自開車出來找救狗女孩,想以自己的能力給她和狗狗一些幫助,算是對她的誤會的補償。繞了大半個城市,并沒有找到。
他加快車速,穿過筆直公路,右拐,不一會就到家。
“老板,您終于回來了?!泵鞒牭诫娞萋曇?,從軟椅中醒來。
老板傍晚開了車匆忙出去那么久,手機也不帶,只拿了錢包和車鑰匙,也沒告訴他去哪。
只好搬個椅子守在老板停車后回家要乘的電梯旁。
見明超這么困還守著等他回來才放心,冷仟瀚有些許愧疚“以后你都不用等我,我獨自出門會帶上手機?!?p> “我不困,只是閉目養(yǎng)神?!泵鞒瑩蠐项^,木愣愣地笑。
這小子困成那樣了,還說不困“下去睡吧。”
走出去又想起什么來,轉回頭叫住在搬椅子的明超“明天去買一車狗糧回來,記得買最好的。”
“???”明超椅子沒抱穩(wěn),差點砸腳上,憨憨地道“老板您要是嫌我吃得多,我以后可以少吃點?!?p> “嗯?”冷仟瀚一臉疑問,蹙眉看著他。
“我是說,我不吃狗糧,我可以少吃點飯的,要不給我包子也行?!彼膬夯?,低聲重復了一遍。大腦里面已開始上演著老板坐在飯桌前吃山珍海味,自己卻趴在地上吃狗糧的畫面......
冷仟瀚扶額“就算我沒飯吃也不會給你餓著啊,你的腦袋整天裝些什么?”明超雖然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剛過二十歲的孩子,也算成年人了吧?辦事效率什么都好,就是理解能力差了點。
“可是您說的一車狗糧給誰吃?沒有養(yǎng)狗呀,這個家里也只有兩個人?!彪y道是老板要吃?他心里這么想,不敢說出來。低著頭,不斷用眼角偷瞄老板表情變化,可看不出什么不妥啊。
“明天你就知道”冷仟瀚說完,徑直走進二樓客廳。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他從不解釋任何事。
明超站在原地抓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總覺得那狗糧是老板為他準備的。
開了盞微弱的夜燈,冷仟瀚走到酒柜旁,倒上一杯洋酒。
目光在觸及到那個如蝴蝶造型的杯架時,回憶翻山倒海襲來。
狠狠喝下一杯烈酒,轉身走到柔軟的沙發(fā)里躺下,回憶將他緊緊包圍。
“有個孩子跳樓了,快打120 ..”熱鬧的流年鎮(zhèn),隨著他縱身一躍,瞬間萬籟俱寂。
昏過去前,只覺被人抱了起來。再醒來時已在醫(yī)院,醫(yī)生告訴他,他的左腳骨折,打著厚厚的石膏。
病房里滿滿當當都是人,大部分穿著制服的,他知道,是警察。
其他人是他家的親戚,還有那個妓女也在,所有親戚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
“接下來問你的話,你要如實回答,小孩子不可以撒謊。”一個穿制服的人在他病床邊坐下,手里拿著筆和筆記本。
他坐起來往后縮了縮,忽然想起來那場大火,瑟瑟發(fā)抖,嘴里喃喃叫著‘媽媽’,沒有人搭理他。
“著火前你做過什么?”
沉默。
“那你能不能告訴警察叔叔,你爸媽因為什么吵架?”
沉默。
“你有沒有把你爸爸從樓梯上推下?”
沉默.....大行大行的淚無聲滑落他的臉頰,小手緊緊捏著被角,喊了幾十遍'媽媽'。
面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什么也問不出來,警察有些無奈。
“我看見他站在樓梯口,手里拿著打火機,把他爸爸從樓梯口推下后,用打火機點燃了汽油瓶子。冷素素想救她老公,也被火燒了,是他殺了他爸媽。”妓女手指著他,一臉驚魂未定。
“你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無需再說?!本囖D身,朝那妓女打了‘噓’的手勢,她立即住嘴。
只見親戚們紛紛唉聲嘆氣搖頭,議論不停。
“想不到才十歲的孩子這么狠,長大也不會是什么好人,唉,真白瞎了他父母養(yǎng)他那么大,是個白眼狼?!?p> “走吧,讓他自生自滅吧,殺了自己爸媽的孩子,我可不敢收養(yǎng)?!?p> “我也不要,還說看他可憐,想收留他。誰知道會不會把我們家也給糟蹋了,還是算了吧。”
“問他也不說話,肯定是他殺的,叛逆期的孩子真是可怕,回家必須好好教育兒子?!彼谋砉媒淮慌岳瞎?p>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媽媽,我要找媽媽?!彼麖拇采系老聛?,去抓那個妓女“你撒謊,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妓女嚇了忙往人群里躲。
“你沒有殺人你的爸媽是怎么死的?他們吵架也是平常事,怎么這次他們死了你一個小孩子能從二樓逃生?還說不是你,誰相信?”他大舅痛心疾首,情緒亢奮要打他,被警察拉著。
“就是,要知道是這樣,就不該把你生下來。”姨媽附和著。
看著親戚們的嘴臉,十歲的蘇慕彥第一次認知了人性的丑惡。
他們寧愿相信妓女的話,不愿相信他一個從沒撒過謊的孩子的話!
“我沒有,不是我?!彪m然無數(shù)次想過要殺了蘇祁,只是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他就死了。
“走吧,你自求多福吧,我們家族就當沒有你這個孩子?!庇H戚們一個個離開,蘇慕彥不是蘇祁的兒子這個傳聞人人都聽過,現(xiàn)在幾乎都相信是真的了。
看著妓女離開的背影,他的眼里充滿仇恨。
幾天后,他被送到了一個叫‘暖陽’的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