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兩位老人精神健碩,對坐手談。
“興師動眾哪,今天這么穩(wěn)?跟你以往的風(fēng)格可不太一樣。”樓相捻著胡子,很是為難。這棋怎么下的,老鼠拉烏龜,無處下手,人家根本就不跟你打。
你打他吧,他不理你,愛吃吃,吃完了發(fā)現(xiàn)人家已經(jīng)開辟第二戰(zhàn)場去了,搞了一波居然還虧了。
楊國公倒是不疾不徐,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慢悠悠道:“這下棋是急不來的,越急越錯,我就錯了一回?!?p> 瞧著他臉上有些自嘲的意味,樓相也覺得有點(diǎn)尷尬。本來這事就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也沒想到樓秀走都走了還能惹出事情來。
楊清月死了,死街上了,該知道的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下好了,連他也得拉上,想跑都沒得跑,這段時間太低調(diào)一點(diǎn)了。
楊國公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他,不僅不能怪他,還得讓樓相幫忙求求情,畢竟這會楊綺月還在牢里蹲著呢,也不知道要蹲多久。
“你說說看,我要不要乞骸骨?”楊國公緩緩道。
樓相啪的一聲,把棋子放下了,笑道:“你這是心中有氣???還乞骸骨?”
“氣?我哪敢有氣,管教不嚴(yán),擱誰身上都是活該。我氣不氣不重要,就怕你那位幼女有氣。”楊國公道出了來意。
“這事你找我也沒用,我就是寫信也到不了她那,急不來,等她到了花州,自然就有消息了,我才好幫你試探看看?!睒窍鄶偭藬偸?。
楊國公有些意外:“就這?”這感覺可不像是一位丞相能說得出來的話。在他想來,好歹是位丞相,又是親家,不得給些面子?
“多了我也沒辦法?!睒窍嗦柤?,“我可管不了她。以前管過一次,你猜怎么著,有人給我遞了句話,說世子殿下向我問好,那人是負(fù)責(zé)送菜的,現(xiàn)在還在府里呢?!?p> 楊國公無語,蝴蝶房的手伸的還挺長,連樓相都敢警告,不得了。
就剛才,楊清月剛出府就沒了,人就在墻外等著,看那樣子查的比他還快,就在那等著呢,偏偏還沒人敢攔。
這會倒好,這兩擺在明面上的不說名動南京城,起碼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鬼知道楊府里有沒有為蝴蝶房服務(wù)的。
誰能猜到一個殺豬的,一個碼頭的包工頭都能是蝴蝶房的人,也不知道這兩五境高手怎么就愿意在這吃苦了。
就為了這事,人家直接讓一位天象武者過來坐鎮(zhèn),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當(dāng)然今天過后人家吃的苦就有回報了,根據(jù)以前的案例來看,人家要愿意出水那以后就是光明正大行事了,不過南京城倒還是第一例,這可是錦衣衛(wèi)的地盤。
說起來也讓不少人膽戰(zhàn)心驚,不明白蝴蝶房是什么意思,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南京城,總得有個說法吧,沒誰相信他們就為這破事出來了,不能暗殺嗎?就算要?dú)?,一個人也夠了。
樓相這話倒是讓他明白了,人家連樓相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那位樓相幼女。丞相怎么了,一送菜的奴仆都敢遞話,可想而知這幫人的滔天氣焰,不聽話我就悄無聲息的弄死你。
這么想著,兩人相視苦笑,反而知道該怎么做了。
楊清月你要說她至不至于送命,這個真不好說。這會有個說法,叫做原心定罪,判官也會考慮事件帶來的惡劣影響。
擅自刺殺重臣之女,還是丞相之女,也就是兩人相交已久,否則楊國公都沒這臉皮來找樓相幫忙。
就惡劣程度來說,哪怕她什么事都沒有,楊國公也得給她來個教訓(xùn)。
當(dāng)然這會人已經(jīng)沒了,那就沒他怎么事了,接下來無非是拉下老臉給人賠罪的事。
說什么乞骸骨,說開了也就不敢了,怎么著,往大了這叫離間天家,這邊乞骸骨了,天子會不會覺得周枍堂太驕縱了,搞得堂堂國公爺都要乞骸骨。
那天子能怎么辦呢?還不是只能用一句年輕氣盛帶過,還能罰他不成?那下一步估計(jì)就是寧王進(jìn)京了,真要鬧大了不說天子之位還穩(wěn)不穩(wěn),反正他肯定討不了好。
寧王不進(jìn)京行不行?那恐怕是不行的,他要敢懲罰周枍堂,估計(jì)五州百姓都不會答應(yīng),當(dāng)?shù)?dāng)?shù)竭@份上也是艱難。
再說了怎么罰?。侩y不成大家把天象武者拉出來打一架?還是下個圣旨?這玩意估計(jì)連五州的地都進(jìn)不去,更別說送到花州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辦法,只能認(rèn)了,不認(rèn)也不行。要說沒氣那不可能,只是事情說開了,氣也發(fā)不出去了。
至于楊綺月,周枍堂說了讓她在牢里待著,那她就只能在牢里待著清醒一下,對這點(diǎn)楊國公是很認(rèn)同的,免得又給人當(dāng)槍使,性子太驕傲了是得打磨一下。
楊國公自己不愿意乞骸骨那也沒什么事,圣旨上給他的懲罰是管教不嚴(yán),罰俸。
他是有封地的,罰俸三年對下面的官吏來說自然是很嚴(yán)重的,對楊國公卻是不痛不癢,他本來也就不靠俸祿吃飯。
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蝴蝶房的人知道周枍堂的習(xí)慣,最近一個月的資料都已經(jīng)整理出來給他過目了。
很多事都是小事,周枍堂并不關(guān)心,何管家和秋天冬天自然會去跟進(jìn),他只是看一看,知道有這件事就好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關(guān)于樓秀的事情。破繭計(jì)劃啟動,下面的人手就要一一安排對應(yīng)事項(xiàng),有些事或許要等到許多年后樓秀本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除此之外就是收網(wǎng),蝴蝶房為了收網(wǎng)一事可謂是殘精竭慮,還有賦稅的事情,可以說五年前周枍堂為了樓秀埋下這些棋的時候,蝴蝶房就已經(jīng)開始為了這兩件事而運(yùn)轉(zhuǎn)了。
這些有關(guān)于名望的事就是所謂的甲秀計(jì)劃。乙秀計(jì)劃一直在進(jìn)行,如今已經(jīng)是天下皆知,影響力已經(jīng)可以說是滲透人心了。
看完這些資料,周枍堂眼角的余光看見了一直在身邊服侍的春天,輕聲道:“春天,你說秀秀知道了這些事情會不會怪我?”
春天笑靨如花,言簡意賅:“會的呢?!薄耙彩前?,誰愿意被其他人操控人生呢......”周枍堂輕嘆道。
春天眨眨眼:“可是殿下,奴婢愿意啊?!?p> 春夏秋冬都是從小就和周枍堂一起長大的,春天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命運(yùn),周枍堂也知道她的身份。
相比起夏秋冬,雖然她們都愿意為周枍堂賣命,不過只有春天一個人是死士,她的心神并未像夏秋冬那樣還要放在其他事情之上,她只要精進(jìn)自己的殺人技術(shù)以及伺候好周枍堂就可以了。
周枍堂乃是穿越大佬,很多事情能自己動手他就自己動手了,對待春天也并非是把她當(dāng)做仆人,就當(dāng)是位溫柔的姐姐了。
這既是春天的幸運(yùn),也是春天的不幸。其他三人或許還能嫁人,但春天肯定是不行的了。
她只能喜歡周枍堂,不喜歡也不行,可惜遇見樓秀之后,這天下的女子對周枍堂來說就只剩下樓秀一個人。
春天并沒有要去跟樓秀爭的想法,她只是很好奇為什么只是見過一面,周枍堂就為樓秀做了這么多的事情。
換成其他人,春天都覺得那是一種幸運(yùn),有一個周枍堂這樣的人愿意為一位女子做這么多事,春天敢說那些女子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并不會反抗。
可樓秀會生氣,這就是春天和周枍堂對樓秀的認(rèn)知,畢竟他們之間絕大多數(shù)的信件春天也都是看過的。
不可否認(rèn)樓秀很有才華,只是身為大周皇室成員,寧王的嫡長子,周枍堂不可能會因?yàn)椴湃A而看重一位女子。
春天對這里面的秘密很好奇,不過她很好的克制了這份好奇,不去探究到底是為什么。
她對樓秀也沒有任何極嫉妒,也不能有任何嫉妒,因?yàn)橐坏┯校驮撊ニ懒恕?p> “殿下,該休息了......”
“......這幾天就不要一起睡了,秀秀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周枍堂不是不知道這么說會傷害道春天,但他還是這么說了。
春天捂住胸口,故作哀怨?fàn)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