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那琴音,娓娓道來,如泣如訴,空靈而悲戚。半響,媚娘輕柔的嗓音開始唱起了詞,那詞內(nèi)容雖是熱烈奔放,真摯纏綿,可聽著卻像是求而不得般令人絕望。
一曲彈罷,媚娘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珠,不知為何,每每彈奏此曲,她總免不了一陣傷懷。
如煙迎了上去,欲遞上手帕,不想?yún)s被媚娘用手?jǐn)r下。
“師傅,這個曲子叫什么名字?!比鐭熀闷娴膯柕剑m還未嘗過這人間的情愛,可聽了媚娘的演奏,卻莫名心中苦澀,那低沉婉轉(zhuǎn)的琴音,和她哀怨纏綿的歌聲仍在她心中縈繞,久久不見散去。
“此曲名為鳳求凰,曲譜我已放置于你的書案上了,待會兒你便先自己琢磨試著練一練,今天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說著媚娘便起身匆匆從薔薇閣離開了。
如煙本欲上前安慰,但見媚娘如此反常,心想定是想起了一些難過的往事,這時候還是讓她獨(dú)自待一會兒吧。
時間一晃便過了,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些日子里,如煙每天便是待在薔薇閣里接受媚娘的封閉式訓(xùn)練,平日里除了花嬤嬤會準(zhǔn)時為她送來飯食之外,她基本未曾與這百芳園的其他人有過接觸,再加上這薔薇閣本就是三樓靠西側(cè)單獨(dú)的一間廂房,所以百芳園里的丫鬟美人們也只是聽說,薔薇閣里新住進(jìn)了一個辛姨娘從外地帶回的神秘女子,但卻未曾有幾人真正見過。
今日便是如煙掛牌迎客的日子,辛姨娘早早的便命人將百芳園布置了一番,每一次推新人時,百芳園總是最熱鬧的,這城中的達(dá)官顯貴,文人墨客收到請柬后,都會第一時間來一睹芳容。
聽說今日這姑娘可是千里迢迢從大北朝尋來的,光是這一點(diǎn)就成功的激起了那些富商貴胄的興趣,所以雖然表演還未開始,可百芳園卻早已門庭若市,此刻,大家都在翹首以盼這個神秘的女子。
如煙還尚未出場表演,百芳園便已經(jīng)人滿為患。
“聽說了么,今天的姑娘可是辛姨娘千里迢迢從北朝尋來的稀罕姑娘?!?p> 此時一樓大廳里,兩個身著華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注視著百芳樓舞臺的位置,一臉猥瑣的討論著今天即將出場的姑娘。
“北朝????這得是何等姿色能讓辛姨娘大老遠(yuǎn)親自尋人?”
“是啊,我也很是好奇?!?p> “哈哈哈.....看樣子趙兄今晚是勢在必得啊……”
“哈哈哈哈……那得看劉兄會不會手下留情了……”
“哈哈哈哈哈……”一番互相吹捧后,他們忽然心領(lǐng)神會的哄笑起來。
這邊,薔薇閣里,花嬤嬤正仔細(xì)的給如煙梳著妝,只見她手法嫻熟的將如煙身后一半的頭發(fā)綰成了一個好看的發(fā)髻,額間被她留出兩縷發(fā)絲,頓時讓如煙風(fēng)情萬種起來,如煙看著鏡中的自己,飛眉入鬢,原本就好看的鳳眼被花嬤嬤用指腹沾著朱紅在眼尾處向上一挑,眉心中間的梅花形狀的花鈿,襯得整個人嬌態(tài)盡現(xiàn)。
花嬤嬤到底是曾經(jīng)的頭牌,化妝的手藝堪稱一絕,就連如煙看著都覺得此時的她媚色入骨,不自覺間便多欣賞了自己幾眼。
“花嬤嬤,煩請您去找辛姨娘尋一塊白色的遮面紗巾。”
“姑娘要那面紗做什么?”花嬤嬤不禁疑惑到。
“待會兒撫琴的時候用。”
“姑娘為何要遮面?以姑娘的姿色,眾人看了定當(dāng)一擲千金,這臉可是姑娘最利的武器啊……”
“花嬤嬤,你說的我都懂,可是那些人越是好奇,我便越要讓他們不那么快滿足,吊著他們,今日開門迎客才能博個好頭彩啊……”
“姑娘說得極是,是我老糊涂了,那我這就去替你尋?!?p> 說著,花嬤嬤便往門外匆匆走去。
如煙緩緩從梳妝臺前起身走向了一邊的條幾旁,她用手輕柔的撫摸著眼前這把獨(dú)鳳琴,這些日子以來她日日與它朝夕相處,由剛開始對它的一無所知到現(xiàn)在的精通音律,她只用了三個月……
也許這個時間在外人看來真的很短了,可在她看來卻是很長很長,她迫切的想要離開這里,不管怎樣,她都要盡快的賺到更多的銀子,然后回到瀾州……
想到這兒如煙突然有些難過,若不是想要尋到自己的身世,她也許這輩子都不愿意再回到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了吧。
此時,花嬤嬤氣喘吁吁的從門外疾步走來“姑娘,你要的面紗,我給你尋來了?!?p> 花嬤嬤開心的向如煙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絲質(zhì)面紗,只見那面紗一側(cè)用紅色絲線,繡著幾朵繾綣纏繞的薔薇,樣式精致好看。
如煙欣喜的接過那條面紗,這素白色面紗上的紅色薔薇,正好和她今日微醺的紅色眼妝遙相呼應(yīng),像是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一般。
“姑娘,時候不早了,我趕緊為你帶上吧……”
“嗯……”
此時只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功夫,媚娘和辛姨娘便同時出現(xiàn)在了房內(nèi)。
“如煙,你可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辛姨娘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如煙一襲月牙白曳地長裙立于梳妝臺前,即使是背影,也讓人覺得宛若見到了九天仙女般令她驚艷。
“辛姨娘,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比鐭熮D(zhuǎn)過身看著她,雖是半遮著面紗,可光是那一雙鳳眼讓人看了都開始忍不住想入非非起來。
“為何要以面紗示人?”辛姨娘不禁疑惑到。
“告訴臺下的客人,打賞五百兩銀子,我便摘下面紗……”如煙淡淡的說道。
“你是想來砸我場子么?”
辛姨娘不可置信的望著如煙,且不說在他們百芳樓并沒有這種先例,一般新出的姑娘尚未有人追捧,哪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向衣食父母索要銀兩,她是瘋了么?
“然后,在此基礎(chǔ)上讓他們出價,價高者便是我今晚要接待的客人?!比鐭煵⒉焕頃烈棠锏馁|(zhì)問,只是仍舊緩緩的將要說的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