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金三角雇傭兵x軍火商
被無良老板拋下的林海坐在快哭出來的秦瀟漫和渾身上下寫著“我很暴躁”的陽琛旁邊,全靠專業(yè)素養(yǎng)強撐著和吳努談笑風生,待等到他好不容易與吳登談好交易回到旅館,一開門,屋里撲面而來的氣氛比剛才那張氛圍詭異的飯桌子還讓人煎熬——
屋里坐著三個人,蕭綏一臉淡然地劃平板,她身邊有個眉眼細長的漂亮男人正大大咧咧地裹著一身浴袍,用毛巾擦拭頭上濕漉漉的短發(fā)。
至于坐在男人對面的蘇昴,臉色又黑又臭。
林海簡直毛骨悚然,一瞬間腦袋里蹦出個詞,捉奸在床。
……
他突然想剁掉自己推門的手。
好在這三人根本沒分眼神給他,林海假裝自己是一團空氣,鼻觀眼眼觀心地站在蘇昴身后當自己不存在。
陌生男人慢悠悠道:“你兩人倒是考慮的長遠,如果這一次抓捕行動就成功了怎么辦?我豈不是平白給人欠了人情?”
蘇昴冷笑:“那我現在就送你回死單房?!?p> 蕭綏放下手中平板,平淡道:“你想清楚,于你來說,這是百利無害的事,既然決定插手,不如索性再想想辦法,讓它在這一次成不了?!?p> 男人譏誚道:“于我?我以為是于蕭家。”
蕭綏搖了搖頭:“錯了,不是于蕭家,是于你自己?!?p> 男人一時不語,眼中神色變幻。
蕭綏不再看他,端起了茶杯,她望著杯中沉浮的茶葉,平靜地道:“蕭家的主子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他姓蕭。”
“你倆信得過我?不怕我倒時反咬一口把你倆做了?”
蕭綏沒答話,平靜地抿了口茶。
蘇昴笑了聲,眼神冰冷:“蕭明宴,你恐怕不知道,這里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而沒有價值的人只能做死人?!?p> 蕭明晏那張帶笑的臉驟然僵住了。
林?;腥唬@根本不是什么情敵見面的修羅場,這是三個資本家赤裸裸瓜分利益的談判桌。
蘇昴咄咄逼人,蕭綏卻云淡風輕:“在你的人回到京城之前,我的隊員們會全程配合你,這一點你放心?!?p> 蕭明宴陰陽怪氣道:“誰說不是呢,你們黑桃ENP導彈都搶得出來,我自然相信你們能保護好我這個大活人。”
他格外咬重“保護”兩個字,幾乎算咬牙切齒。
林海徹底明白了,這也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是威脅,步步緊逼,刀刀見血,半點情面不留。
半晌,臉色難看的蕭明晏終于不情不愿道:“……這里太遠了,我的手不夠長?!?p> “你二叔就在隔壁那座春城,他一直想回蕭家,想來你可以與他接觸接觸?!?p> “……你早就算計好了?”
蕭綏詫異道:“明明是你主動聯系我?guī)兔Αy不成你真以為單靠賣屁股就能讓我費功夫救你?”
蘇昴頭也綠臉也綠,不滿叫道:“蕭綏!”
蕭綏不以為忤,輕嘲般翹起嘴角:“要這么說,這賣身契太貴,我買不起?!?p> 蕭明晏瞪著她,啞口無言。
那天在賭場她明明還是溫言軟語……?
總之,沒有現在這么可惡。
要早知道她在談判桌上是這幅德行,他寧愿在街上餓死也不會給她打電話。
蕭綏道:“既然已經定下,那就到這里吧。”
她目光轉向蘇昴,蘇昴瞇起眼,指尖敲了敲桌面,道:“我之后會去通知楊樹凱,但楊樹凱野心不小,恐怕他會借機哄騙楊大小姐,金木棉的趙奇那邊還需再安排一下?!?p> 蕭綏嘆息:“只是不知道那位黃小姐會選金木棉還是緬北?!?p> “她會選她自己?!?p> 室內一時靜默。
蕭明宴赫然發(fā)現,這兩人寥寥幾句,竟意圖將金三角這攤爛泥瓜分殆盡。
金三角兵器不缺的勢大者不外黃大小姐、桑康、楊樹凱與金木棉那位東北商人趙奇。
其中以緬北的楊樹凱手下人手最少地盤最小,又因是果敢人,極其親華。
他在京城也聽到些風聲,大國博弈,小國的軍部成了破局的那一子,而桑康恐怕已成了取那關鍵一子的敲門磚,待等到桑康落敗,推楊樹凱上位,本就有黃大小姐相掣肘,若再將趙奇也拽入這一團亂麻中……三足鼎立確實比一方勢大要好控制的多。
這背后盤根錯節(jié),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此處,可蕭綏已經下定心思要借力打力,非但將他拖入蕭家,拖回京城,同時還不忘以蕭彥牽制……等他真回去了,恐怕又是一場變天的惡戰(zhàn)。
這盤棋下得太大,棋子又太雜,蕭明宴自詡嗅覺敏銳,仍看不透也看不全。
他暗自戒備,絕不能與這兩人牽扯太深,否則惹上一身腥,恐怕到時會無法全身而退。
蕭綏微抬起下頜,沖蘇昴道:“既然如此,可以聯絡楊樹凱了。記得幫我和楊司令說一聲,黑桃的棋已經全都埋好了。”
她起身走了兩步,看蘇昴仍眉心微蹙著沉思,復而彎腰,湊到蘇昴面前,眉眼帶笑:“剛回來的時候不是吵著要吃飯?吃什么?”
她的動作突如其來,蘇昴先是一驚,下意識往后一避,待反應過來又往前湊了湊,他瞥了眼正饒有趣味地盯著他倆人的蕭明宴,耳根微紅,不自在地道:“……煮面?!?p> “好。”
她轉身去煮面。
蘇昴心中一軟。
她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地安撫住他所有的焦躁不安游離無依。
蘇昴就這樣靠在沙發(fā)上看了她好一會兒。
看到最后,那個讓人討厭又那個沒有眼色的蕭明宴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所以他叫上林海便起身出門了。
蕭明宴湊到蕭綏身邊,看她有條不紊地洗菜煮面,他很輕易便了解到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女人做的飯,肯定不好吃。
看蘇昴剛剛那眼巴巴的眼神,還以為她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
蕭明宴覺得匪夷所思,說出的話也刺耳:“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樣,這么輕易就把他唬住了?”
蕭綏不以為忤,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樣?!?p> 蕭明宴挑眉,“有什么不一樣?”
蕭綏道:“我從來無意于以身邊人的身份彰顯自己?!?p> 無論另一半是頂尖權貴還是升斗小民,全看她喜歡不喜歡,至于對方的身份財富,反倒是最無關緊要的一環(huán)。
蕭明宴嘲諷道:“你這叫又當又立,嘴上說得再好聽,蘇昴的身份早就擺在那里了,這假設根本不成立——也沒見你去找個看門的保安做另一半。”
蕭綏揚了揚眉,思索片刻居然應了:“也對。”
她雖并不看中對方的身份財富,但能被她所喜歡欣賞的,必定是光彩熠熠之人,而光彩熠熠之人,少有身份地位卑微者。
思想相通三觀相似并非簡單的口頭說說,背后是相似的教育經歷和人生經歷,相似的眼界與閱歷,有相識相交的機會代表其生活的圈子也不能相差太遠,因而身家背景也大抵相似。
所以這一題無解。
蕭綏想了想又道:“但他與你不一樣。他拿人當人,而且心思也單純。”
說到心思單純,她眼中滲出些許笑意。
蕭明宴只當自己間歇性耳聾,沒聽見后面那句,反問:“你拿人當人么?”
見蕭綏往鍋中丟菜葉的手一頓,他緊接著又道:“你明明和我是一類人?!?p> 蕭綏笑了聲:“我沒你那么讓人討厭?!?p> 更無所謂什么同類。
能做同類的,自始至終都只有那一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