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做大佬的表妹.13
人群烏泱泱地來,烏泱泱地走,徒留沈昀一個,他輕笑一聲,陰冷詭譎的聲音層層蕩開,不寒而栗。
他舒展下身體,就倚坐在那張還綁過他的椅子上,翹起腿,點了根煙。
細長薄荷煙夾在他修長的指尖賞心悅目,可他身上陰冷的氣勢逼得人不得不屏息凝神,實在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欣賞那些有的沒的。
空蕩蕩的房間,一盞昏黃的燈在頭頂吱呀吱呀地來回晃蕩,明明滅滅的照在他的臉孔上,他脊背消瘦,這一明一暗間,更襯得他肩線平整尖銳,宛如什么堅硬冰冷的事物,被刀削好,平靜地矗立在那處。
果然是同類啊……
蕭綏默不作聲地打量他,不知為什么,忽然覺得心被那消瘦的肩捅漏了一塊。
有刺骨寒風自那塊空地呼嘯而過。
剎那,心動。
嗆人的血腥氣漫上來,那氣味給人一種在血漿中呼吸的錯覺,幾乎可以把人活活溺死。
可沈昀就著這濃郁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抽完了一整支煙。
清淡的面具下,竟然是這樣一幅面孔。
陰狠毒辣,嗜殺冷血。
每一個毛孔都在滴著血。
仿佛一頭野獸,在肆意把玩著自己寒光閃閃的利爪和獠牙。
在沒有人的時候擺給自己看?難道不怕被自己獠牙利爪劃傷?
系統(tǒng)慫得一批,被嚇得抖抖索索,說個話上下牙直打顫:“宿宿宿主……咱們……別別別攻略他他他了吧……”
蕭綏耐著性子鼓勵它:“……勇敢點?!?p> 系統(tǒng)借桿上爬,開始打滾撒潑:“嚶嚶嚶,人家不要!”
蕭綏冷笑:“請你像個人。”
系統(tǒng)跟她相處日子久了,也越發(fā)放的開,理也不直氣也不壯地理直氣壯道:“人家本來就是個鬼!”
蕭綏遠遠看著沈昀,問系統(tǒng):“你說,像他這樣的人,最缺什么呢?”
系統(tǒng)用蠢萌又天真的語氣問:“缺什么呢?難道是缺心眼?”
蕭綏笑意盎然:“當然是缺我頂著暗黑瑪麗蘇的光環(huán)去拯救他了?!?p> “……”
沈昀都記得。
自他十二歲生日那一日,父親身死,他就活在了無休止的仇恨中,吳叔說,這是讓他不要忘記父親的死。
他成了真真正正的蕭家太子爺,專心致志地當著某些人的夜壺,白天被藏于床下,因嫌其臭,羞于見人,夜晚拿出來用,見不得光。
他一無所有,除了母親在他每個生日給他煮的面線,在過完生辰的第二日,他踏著晨露歸來,嚼著的那碗帶著血腥味,黏成一坨的面線,就是他的全部。
他仍記得,十六歲那年生日那天,任務(wù)格外兇險,直到凌晨,才拖著一身傷和斷掉的左手,從東京飛回臺北。
剛進家門迎面而來的傭人直接同他道:“夫人去了,請您節(jié)哀?!?p>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問:“面呢?”
傭人詫異:“什么面?——我這就去安排人給您做,吳叔讓我和您說,夫人死后幫派長老都會來吊唁,是難得的機會……”
傭人還在喋喋不休,沈昀當時只覺得盛夏的夜晚那么黑那么冷,順帶把什么凍得轟然倒塌,唯一的門唯一的路被土屑碎石封死,他連最后的面線都沒了。
或許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母親割腕,默不作聲地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就如她任由長老們教他那些不干不凈的齷齪伎倆,任由他在父親的忌日舉槍殺人,默不作聲,一句話也不說。
別人都當他是要給蕭爭報仇的兒子,是蕭家能橫刀殺人的蕭家太子爺,可又有誰愿意知道蕭昀是誰呢?
他起身,走到蕭綏身邊,抱起蕭綏。
女孩的睡顏干凈安穩(wěn),與她本人的性子毫不相干。
他伸出猶帶著煙草薄荷味的手指,觸了觸她的唇。
柔軟而美好。
他將目光落向虛無處,笑了笑。
雖然有些跑偏,好歹也算有了牽絆。
女孩睜開眼,望向他。
清俊的面孔上滿是血污,他用森然的雙眼看著她,問:“怕不怕?”
蕭綏用手抹去他臉上的血跡,閉眼靠在他胸膛上,沒有說話。
蕭綏問系統(tǒng),“你知道什么樣的人最可怕嗎?”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和我說。”
蕭綏被他噎得磨了磨牙,“給你個機會。”
“你最可怕。”
蕭綏冷笑。
好一陣子沉默,系統(tǒng)期期艾艾地問:“什么樣的人最可怕?”
蕭綏不理它。
系統(tǒng)又開始撒嬌耍賤嚶嚶嚶。
蕭綏十分堅定地不理它。
當然是,活在人群里,一無所有的野獸最可怕。
一無所有,也無所畏懼,是最瘋狂的賭徒。
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便會從地獄里爬出來,至于拖多少人到地獄里給他們墊腳,沒有人知道,他們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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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昀晨跑回來,就見蕭綏只穿著一件他的白襯衫在廚房晃蕩。
她本就比一般女孩要高挑許多,腿細長瑩潤且筆直,白生生地立在那里,十分惹人眼球。
沈昀神色暗了暗。
蕭綏走到他身前,身上帶著沐浴乳的奶香味。
她隨便地扎了個丸子頭,玉頸修長,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都沒扣,大大咧咧地一字鎖骨和大片膩白的肌膚,再往下就是隱約的旖旎風光,他匆匆掠過,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這是一場靜心謀劃過的勾引。
他昨夜半夜未睡把她順手把她救回來,她眼下這般報答他,不知好歹。
沈昀沒戴眼鏡,清潤的瞳孔和出色的面孔不遮不掩地露出來,額角薄汗隱隱。他原本氣質(zhì)太過清淡幽冷,運動后略微凌亂的呼吸和被汗水沾濕的衣領(lǐng)倒給他添了幾分人氣,于清絕中就氤氳出兩分艷色來。
甚至?xí)屓巳滩蛔阂馊ゴy,他在床榻間是否也會如這般惑人?
她向來冷心冷情,能引起她興趣的東西不多,但凡能引起她興趣的,她都要一探究竟。
就像她不顧被冰得傷了神魂,足足養(yǎng)了兩年傷,仍執(zhí)意摘下那朵青蓮移到她洞府一般。
這樣想著,蕭綏伸出手臂,圈住男子汗津津的脖頸,仰頭看著他眼中漸起的涼意,她笑:“我餓了?!?p> 沈昀拽下她的手臂,向自己的臥室走去,目光微冷,警告道:“蕭綏,你不要太過分?!?p> 蕭綏不依不饒地纏著他,抵住門不讓他關(guān)門:“吃你的住你的,電視劇里怎么演的來著?”她嘴里念起了纏纏綿綿的戲詞,眼波流轉(zhuǎn),似笑非笑:“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昨天的一怒而去被她刻意遺忘,仿佛是錯覺。
沈昀也不強迫,任她闖進他的臥室,明目張膽地坐在他的床上。
他在衣帽間漫不經(jīng)心地挑著今天要穿的衣服:“那給錢吧,按咱們市這個地段,挨著地鐵站交通方便,旁邊又是學(xué)區(qū),我家這個裝修,一個月兩千,念在咱們師生情分上,你三頓飯我全包了,就不另收你錢了。還有補課費——咱們每天兩個小時數(shù)學(xué)兩個小時英語,一節(jié)課五百,兩節(jié)課一千,按規(guī)矩先付款再入住,概不賒欠,交錢吧。“
“……“
蕭綏微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昀,不作妖了。
蕭奪給她那些錢才將將夠她補一個月課加房租。
良久,蕭綏痛心疾首道:“老師,你真俗?!?p> 他端著那種表情清淡眉目精致的臉說著那么市儈的話,就像遇見個滿身仙氣的美人,已經(jīng)脫好褲子準備開日了,結(jié)果美人張口讓先給嫖資。
大煞風景。
這下知道叫老師了?
沈昀勾勾唇角,眼中暈出淡淡的笑意,一言不發(fā)地進了浴室。
待沈昀沖洗干凈,穿著黑色的薄款浴袍從浴室出來,蕭綏還在他床邊。
沈昀開始皺眉,剛消停一會兒,又要開始作妖了。
蕭綏抱膝看著他,煞有介事道:“沈老師,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你這么喜歡錢,要不我以后每個月往你卡上打錢,你別去教書了,就天天在家教我,古有相夫教子,今有沈昀相妻?!?p> “那還是相夫教子吧?!吧蜿涝谒砬罢径?,神色欣慰:“乖女兒,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覺悟,快叫聲來爸爸聽聽?“
蕭綏陰森森地笑道:“錯了,是我負責賺錢養(yǎng)家,你負責貌美如花?!?p> 沈·毒舌·昀一針見血,嫌棄道:“你,太窮了?!?p> 蕭綏:“……“
呵呵。
沈昀拿起剛剛挑好的襯衫,伸手一引,做出個往外趕人的姿勢,蕭綏擰眉看著他,忽然嫣然一笑,她確實窮啊。
蕭綏低頭摩挲著身上他的襯衫,還帶著他身上清涼的薄荷香,莫名地來了句:“我前段時間陪韓江遠去港市挑過襯衫?!?p> “嗯?”
蕭綏抱著腿坐在他床邊,歪著頭看他。
敞開的浴袍露玉質(zhì)鎖骨,欲露不露地姿勢微微點染出旖旎來,他不戴眼鏡的模樣,就像扯去薄紗的夜明珠,肆意流露著面容的精致英俊。
“這么好的面料,我穿的時候沒注意看牌子……”蕭綏掰著手指頭細細地數(shù),“詩閣?杰尼亞?還是……”
沈昀目光漸冷,打斷她:“詩閣?!?p> “可是光這一件襯衫,就要花你半個月工資,沈老師?!笔捊椦壑新舆^淡淡的流光,她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句:“所以,一會吃什么?”
她的腦子真的很好使,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其他。沈昀瞇起眼睛,走到她身前,問:“你想說什么,說完?!?p> 巨大的壓迫感當頭壓下,哪里還有那株湛湛青蓮的影子。
周身泛起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種,比蕭奪還要駭人的氣勢,黑暗,陰冷,肅殺。
甚至讓蕭綏真正的意識到,她不再是那個傲立于昆侖大世界最頂端的蕭綏了。
真的是同類,看著那只掐住她脖頸將她狠狠按在床上的手腕,無論是心機手腕,還是——武力。
沈昀壓著蕭綏,將她死死壓在床上,一手掐著她的脖頸,一手禁錮住她兩只手的手腕,再次命令道:“說完?!?p> 他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聽,清淡微沉,和他身上不斷涌出的殺意格格不入,反而更加瘆人。
“沒必要?!?p> 掐在她脖頸上的手越收越緊,他目光如刀劍,陰鷙地戳進她的眼中。
蕭綏難受地皺起眉,聲音嘶啞:“放開我,疼。”
她一點也不懷疑,如果她不說出什么名堂,他會把她活活掐死在他的床上。
“我讓你說完?!鄙蜿赖穆曇粢怖淞讼聛?“這是第三次?!?p> 蕭綏猛地一掙,掙開他錮住她手腕的手,解放出雙手,她立刻雙手握住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腕,向她頭頂方向狠狠一拽,沈昀竟不反擊,任由她拽著撲倒在她身上——
他看著瘦,實際壓上來沉得嚇人,險些把蕭綏壓得背過氣去,躲開和反抗更是癡心妄想,沈昀冷笑,這次直接將她雙手拽過她頭頂,坐在她的雙腿上,蕭綏臉色發(fā)青,腿快被他壓斷了。
她向來走得是迅捷的路子,男性與女性巨大的力量差距擺在那里,眼下被死死壓制著,竟沒有反抗的余地。
蕭綏嘆了口氣,軟了身子,任他壓著,不服氣道:“你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沒有防備罷了。”
不管喜不喜歡他,她確實托大,以為區(qū)區(qū)一個低等世界不能修仙的凡人不能給自己造成什么威脅,所以沒有防備,才被他按到了床上。
沈昀不為所動,目光冷冽。
蕭綏啞著嗓子不耐道:“你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沈昀怔住了,“什么?”
他聲音有些發(fā)澀,“你什么意思?”
“我自始至終都是蕭家大小姐,向來都是別人討好我,我想要什么都有人來擺在面前?!笔捊椀恼Z速很慢,一方面是嗓子被他掐傷了,一說話就疼,一方面在仔細斟酌措辭,躊躇著不知道怎么說:“從來都是別人追我,我從來沒有追過人?!?p> “只要我勾勾手指就有無數(shù)的人撲上來討我歡心,可我卻不知道如何討別人喜歡,我甚至不知道說什么話做什么事會惹到你?!笔捊椩秸f越順暢,對自己的色心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要按我原本的意思,就直接把你綁到床上從了我。”
見沈昀眼風冷冷掃來,蕭綏臉都不帶紅的,理直氣壯地道:“這還不是照顧你情緒,我就想想又沒做?!?p> “昨天的綁架,你不用聯(lián)系蕭奪都能把我救出來,你的身份定然不一般?!笔捊椂ǘǖ乜粗蜿?,“我自小在那個環(huán)境長大,你以為我會是個傻子?甚至你想做什么,我都隱約能猜到些,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想看假笑下真實的我,我喜歡的也只是那些名頭下真實的你?!?p> 沈昀譏誚道:“你連我真正的模樣是什么都沒見過,說什么喜歡?”
“昨天,你說剁他手的時候,我醒了。那群人浩浩蕩蕩地來,浩浩蕩蕩地走,只留你一個人在那里,你的神色那么可怕,可我……”蕭綏垂下眼睫,“可我只覺得難過?!?p> “你對我有種特別的吸引力?!笔捊棑P眸看他,笑意誠懇,“大概真的是上輩子的緣分。”
沈昀神色復(fù)雜難辨。
“別自以為是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彼砷_掐住她的手,依然是那個神色清淡的高中老師。
蕭綏忽然覺得有趣。
清淡如他,卻能滿身陰冷殺伐決斷。
溫軟如她,也不過是掩飾冷漠涼薄的假象。
系統(tǒng)吃著爆米花看真人校園師生戀,末了不忘品評一番:“你倆真是天生一對。”
秋鈞
那個……首先呢,目前很多國家表哥表妹是可以結(jié)婚的。已經(jīng)有研究表明四代結(jié)親至畸率只比正常夫妻的孩子高1%,目前我國家不允許只是為了計劃生育服務(wù),現(xiàn)在都開發(fā)二胎了,表兄妹什么的估計也不遠了。(但是呢,法律目前還是不允許,所以有這個想法的還是要慎重,除非有移居香港澳門或者國外的打算) 其次,香港和澳門就可以表兄妹在一起,比較著名的就是李家吧。本來一開始這篇文的地點設(shè)計的是香港,還寫了新界九龍之類的部分,后來為了代入感模糊了具體位置,把地點改成了和廣州上海相似的南方城市 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