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情報要跨越怎樣的千山萬水,輾轉(zhuǎn)多少人的案頭才會到?jīng)Q策者手中?
秦王城王殿之上,森嚴(yán)的宮閣之中,已然蒼老的秦王坐于最上位,在其下站立的是或中年或壯年或青年的七八個人,看其樣貌眉眼都大體相仿,在與王位上的秦王比較總能看出七八分類似來。這幾位想來就是秦國下一代的繼承人,秦國的王子們。
如今,這數(shù)位王子皆身著華服站立著,手中相互傳遞著兩份情報。這兩份情報來自神倀部,一份出自草原,一份出自吳國。
王子們神色各異,皆細(xì)細(xì)思索著這兩份情報中隱含的各種信息,以及該如何應(yīng)對。秦王遲暮,這應(yīng)該是考驗(yàn)之一了。王子們或許期待,或許并沒有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但是從他們臉上或隱或現(xiàn)的局促中可以看出這兩份情報分量不輕!
要說這七八位王子中最顯眼的怕是那位年紀(jì)最小的青年了。那青年雖小,可是神色之間頗顯從容淡定。情報最后傳到青年手中時,他只是瞥了一眼,然后隨手放下。他手邊緊緊握住一把帶暗灰色劍鞘的長劍。
秦王在王位上微微打著呼,似乎已在半睡半醒之間,任憑幾位王子的發(fā)揮。
終于,在安靜了片刻之后,寂寥的大殿中才響起聲音道:“小飛神色如此輕松,想來已是心如明鏡,胸有成竹了。”
話語落下,大殿之中的王子們紛紛看向青年。青年神色泰然自若,目光下斂,并沒有出頭的意思,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大抵上便是要做那沉默的金鐵吧。
見狀,王位上才響起一道半睡半醒,半生半死的聲音道:“飛兒,你自幼聰慧,就說一說吧?!?p> 青年這才抬起頭淡然但是篤定道:“太阿至剛,乃是王劍,非天子之劍。吳國太子此舉,所圖非神器,必是裂土封王!他投子,于我秦國一方!”
青年聲音才落下,王子中便響起一道聲音道:“飛弟此言妄斷了些,那吳國太子風(fēng)流成性,天下皆知。他所圖若只是這太阿神劍也未嘗不可能?!?p> 那看上去年紀(jì)最大的王子也是開口道:“三弟想輕松了,那吳國太子能把控吳國多年,自然不是簡單人物。小飛說的很有可能。只是他果真就這么輕易地選擇了我們嗎?想來應(yīng)該不是,太阿劍應(yīng)該只是他想要的一個開始。他想試探我們的態(tài)度。”
也有王子立即開口道:“吳國天下豪富,若能得其臂助,自然對我秦國大有好處!”
青年聞言,忽然冷然開口道:“區(qū)區(qū)一投子就想在未來得一席封王,還想要太阿劍?吳國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些?!?p> 吳國天下豪富,舉世皆知。青年此言可謂狂妄至極。吳國好歹位列諸王一席,與秦國并列,絕不是可有可無的。
幾位王子紛紛看向青年道:“小飛(飛弟)此言何意?”
只見青年驀然抬頭,眼中鋒芒逼人地望向王位之上。他掌指微動,一道寒光在大殿之中閃過。一把鋒芒逼人的劍已然出鞘!
王位之上,秦王依舊半睡半醒地注視著下方。森森的大殿之中空無一人,只有密布的陰影。
其他數(shù)位王子紛紛后退了幾步。秦國王殿之上雖然不禁兵器,但是膽敢如此凜然出鞘的,他們從未見過。在尚武的秦國,諸位王子雖然武力也頗為不弱,但是比之青年總要遜色些。
青年執(zhí)劍逼視著秦王,身姿挺拔,語氣寒然道:“太阿,秦國只有一把,自古相傳,豈是一個吳國膽敢染指的?”
秦王蒼老的聲音響起道:“那你欲如何?”
青年冷然道:“告訴他,太阿不會給,百戰(zhàn)兵鋒有一支,他要不要?給我三百虎賁營,我自去斬他!”
“飛弟……”
“小飛……”
青年的話語實(shí)在太過激動了些。其他數(shù)位王子紛紛開口道。
然而青年只是把手中長劍猛然一掃,寒光照耀森森王殿。青年強(qiáng)勢開口道:“許我二十萬兵馬,我可踏平吳家!”
說罷,青年只是持劍傲然逼視著王座上的秦王。
氣氛略微沉默,眾王子紛紛屏息。就算是鋒芒逼人的青年此刻也在有些緊張的等待著。
只見秦王徐徐開口道:“就照飛王子的原話回那個吳國太子吧,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太阿,還想要太阿?”
說罷,秦王語氣一頓道:“另一份情報呢?”
秦王的目光則更多地看向青年。
那中年王子見狀,心中不禁一慌道:“莫讓將軍此事太過自作主張了些,但不得不承認(rèn)是極好的。莫讓將軍果然是我秦國大才?!?p> 青年依舊傲氣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莫讓在外行軍,自有根據(jù)實(shí)際情況小幅修改的權(quán)力。但是放過汗王與目的背道而馳,是為失職,更是為知法犯法,是大過!但莫讓能收整鬼谷軍師穩(wěn)定草原格局,暗中掌控權(quán)柄,又為大功。本應(yīng)功大于過甚多,但是軍中甚重法紀(jì),莫讓更是身為將軍,上行下效的后果極為嚴(yán)重。為行警誡,功過相抵,不罰不賞!”
少年有理由傲氣。少年自幼聰慧,傲氣無比。雖然他與莫讓年紀(jì)仿佛,但是少年文韜武略,少年從來不弱于莫讓。甚至胸中氣度格局,少年更勝一籌。就是武功戰(zhàn)力,少年稍弱。二者共為雙驕,卻是足以并論的。甚至在身份上面亦是如此。少年是秦國王子,莫讓是虎賁營一位統(tǒng)將唯一后人?;①S營在秦國地位超然,莫說是王子,就是秦王也要敬畏三分。
也是因?yàn)闀r代變遷,虎賁營終將逝去。若是以前,秦國王子在接掌王位之前還要和虎賁營先融洽一段時間。秦王負(fù)責(zé)調(diào)度虎賁營,然而虎賁營強(qiáng)大戰(zhàn)力也反過來節(jié)制秦王!秦王在虎賁營也有一席之地!
青年對于莫讓在草原上決策的評價不卑不亢,不偏不倚,算得上公正,而且崢嶸頭角盡顯。諸位王子,也就是青年的哥哥們分別發(fā)現(xiàn)這位還未走出止戈學(xué)院,創(chuàng)造了止戈學(xué)院記錄的弟弟是何等驚才絕艷了。他們紛紛感到沛然的壓力,至少在今天的王殿之中,青年風(fēng)頭無兩。
然而秦王卻忽然開口道:“我關(guān)心的是情報中的安若和白貓?!?p> 安若?白貓?青年不禁愣了愣。重新拿起情報翻看。
中年王子一笑,他的機(jī)會來了!
但還不待他開口,秦王又再次開口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說完,秦王揮揮手遣散了王子們,森森的宮殿中縈繞著疲憊的嘆息。
曾以為堅(jiān)定的世代傳承的信念,也在慢慢淡化嗎?他們都不是好的繼承人,或許對于秦國來說他們才是最好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