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時分,黑馬幽幽趴在閣樓外面自己的小窩里,說是窩,其實是一棟豪華的小屋,金碧輝煌,還鑲嵌著各色寶石,地上的墊子,都是絹絲織錦的。
它仰起脖子看向門口,然后起身邁著歡快的步子奔了過去,將站在門口的灰衣少年迎進來,向樓內打了一個響鼻。
唐臨伸手,黑馬幽幽沒有反抗,任其撫摸自己的脖子,而且還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黑馬幽幽與生俱來帶著神通,那就是能看透一個人的心。
閣樓內,走出三個人,云七與花椒主仆,還有一位青衫少年,緊緊的跟在粉衣丫鬟身邊,始終兩個人保持一步之遙,可這個距離,疏遠不了他對粉衣丫鬟的愛慕。
云七與唐臨互相問候,然后邀請后者走進閣樓,粉衣丫鬟花椒,從看到唐臨那會兒到現在,整張臉都板的像一塊木板,不近人情。
進入閣樓落座,一層漢白玉的地面,幾根承重的柱子材料,都淡淡的散著流光溢彩,更別說喝茶的用具,雖然唐臨看不懂好在哪里,但能把玉杯打磨的如蟬翼一樣輕薄,絕對很值錢。
云七坐在唐臨的右手邊,中間只隔著一方小茶桌,舉手投足間,散著淡淡的香味兒,尤其是喝茶的一瞬間,更是美不勝收。
看的對面坐著的青衫少年,趕緊喝了口茶,用空茶杯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位云翎宗仙子,所以,就連一絲欣賞都要打消。
更何況,站在他旁邊的粉衣丫鬟,面色有些難看,他心里清楚,自己愛慕的姑娘,不開心,但,因為什么不開心,他還不明白。
唐臨直奔主題,從懷里拿出一雙草鞋,道:“云姑娘,禁啟律令我已經刻畫在上面了,剛才自己還試了一下,能用”
還端著茶杯的云七,看著杯中的水稍作停頓,轉瞬間又恢復如常,微笑看向那雙草鞋,面色平靜道:“那是云七輸了”
站在青衫少年旁邊的花椒,昨天就知道了自家小姐,與那個泥腿子少年的賭注,看他還沒超過一天就說能刻畫了禁啟律令,她是不相信的,立刻走上前,道:“你說你刻畫完了,就行啦?誰知道這是不是你自己刻畫的,興許是為了在我們家小姐這里得到好處,找人代刻的也不可知。除非你現在當場刻畫,證明給我們看”
云七瞪了她一眼,這才轉向唐臨,“唐公子,還請不要見怪”
唐臨微笑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他答應云七姑娘,認真對待,所以才來的這里,這跟他與花椒,沒有關系,所以他也懶得回應對方的激將。
花椒還想說什么,卻被自家小姐怒目,這才偃旗息鼓,但心有不甘。
云七站起身,說既然輸贏已分,她就要履行諾言,便讓唐臨稍等,她親自上樓取那本符箓書。
一層閣樓,只剩下三人。
花椒目送自家小姐上樓,立刻來到唐臨面前,譏諷道:“泥腿子,再賭一次你敢么?”
唐臨仰頭,雙手抱住后腦勺,道:“來啊”
被這么爽快的答應,花椒還有點不敢相信,下一瞬,她的手心多了一張寸許大小,銀色底灰色紋理的符箓,道:“這是小型‘雷光’符箓,我剛才抹除了禁止,但,會在百個呼吸間自動爆發(fā),也就是說,你只有一百個呼吸時間,來重新刻畫禁啟律令,你要是贏了,我就買下你往后三天的貨品,你要是輸了,就叫我三聲小姑奶奶,敢么?”
“有人送錢,我有什么不敢的”
唐臨微笑著,看了一眼那個符箓,沒有去接。
花椒笑了一下,看出了唐臨的心思,然后道:“放心,我花椒還不至于那么下作,說一百個呼吸就一百個呼吸”
坐在一邊的董牧,見自己愛慕的花椒,和人那么近的距離說話,就算他再是呆木頭,也是有醋意的,立刻站起身,來到兩人之間,望向唐臨,道:“我坐在你身邊,總可以了吧”
花椒聞言,望向這個平日被他叫做木頭的家伙,今天咋突然感覺,這家伙是大智若愚上呢。
唐臨一直秉承著,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俗話,方才點頭,有這個人在一邊,不怕花椒使詐。
他接過那張符箓,放在放桌上,向坐在一邊的董牧面前挪了一下。
小心駛得萬年船,必須要小心。
董牧咧了咧嘴,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傻。
本來已經取到符箓書冊的云七,停在了二樓樓梯口,她猶豫了一下,遠遠的瞄了眼灰衣少年唐臨,正在布置禁啟律令的銀色符箓,然后站定。
她方才看過那雙草鞋之后,就已經知道,就是灰衣少年唐臨親手刻畫的,所以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輸了,只不過,讓她震驚的是,那個灰衣少年,居然只用了一天,就能布置禁啟律令了,想當初,自己是用了一天半的。
就在剛才,她靠著喝茶,來砥礪這種妖孽天賦對修行之心的沖擊,這對她和花椒,其實都是好事。
修行之路,多坎坷,尤其是修行之心,最是需要添補脆弱。
所以,她這次依舊再一旁觀看,一來是讓自家的丫鬟長長記性,吃一次虧不知道人外有人,那就吃兩次,兩次不行,還會有第三次。
至于另一個原因,是她對灰衣少年的好奇,說不上來為什么,反正就是好奇,好奇,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董牧看著眼前的銀色符箓,默默的數著自己的呼吸,已經六十多次了,這位還沒畫好禁啟律令,他擔心自己會受池魚之禍,他是知道‘雷光’符箓的威力的,哪怕是小型,也很恐怖,因為他曾經第一次上云翎宗山門的時候,就被炸過,也是那次之后,他愛上了炸他的女孩兒。
感情這東西,是說不清的。
八十個呼吸后,董牧別過頭,他不想被‘雷光’毀了今天拾到很久的發(fā)型,還有這一身精挑細選的衣服。
第九十九個呼吸,他閉上了眼睛,已經絕望了。
“成”
唐臨停止,銀色符箓安靜的躺在桌上,董牧依舊閉著眼,抬起胳膊護住那張給他自信的臉,他等著,不敢看。
一百二十個呼吸過后,他才轉頭,抹了一下額頭細密的汗水。
唐臨暗暗的長出一口氣,他布置草鞋禁啟律令的時候,花的時間可不止一百個呼吸,這一次,是他真的再賭,也就是所謂的,為了錢,命都不要了。
誰讓他現在要當一個財迷呢。
花椒上前,拿起那張符箓,看了看,有些不甘的道:“你贏了”
灰衣少年立刻微笑,從懷中的荷包里抖摟出一堆草編玩意兒,幾雙草鞋,幾把掃帚,還有一件蓑衣和毫筆,然后望向氣的鼓鼓粉衣少女拱手,“花椒小姐愿賭服輸,讓人佩服,我算過了,加上那雙有了禁啟律令的草鞋,一共三百文錢”
花椒瞪大雙眼,震驚是有的,她心里已經開始嫉妒這個灰衣少年了,突然,她盯著那個笑中帶著得意的少年,感覺自己著了道。
后者回了她一個眼神,像是再說你猜對了,我來這里,也是為了賣你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