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兒,回來,勿要魯莽?!?p> 可岳雄飛哪里在乎,從小到大一直照顧自己的兄長,現(xiàn)在生死不明,他豈能無動于衷。左腕雖纏著白布無法發(fā)力,但是還有右手。
藝高人膽大,不顧父親的勸阻,騎上馬就飛奔而出,直往北邊賊人駐扎的地方?jīng)_來。
此時已過了飯點,楊晨把士兵分為三批,輪流守夜。其余人大多已睡下,衣不解帶,兵器就放在旁邊。
正在帳篷里等待消息的楊晨,忽然聽得外面士兵一陣大喊:“有賊人殺來了?!?p> 趕忙走出,發(fā)現(xiàn)一騎已經(jīng)快要沖到柵欄。此人身穿銀袍,在月光下照的猶為清寒,冷峻的身影配合著那有些俊秀卻仍帶有三分剛毅的臉龐,楊晨都不由得從心里贊嘆一聲。
“好兒郎。”
銀芒一閃,突、刺、戳、挑上下翻飛,殺的值守人員節(jié)節(jié)后退,卻招招留有余情。將人擊倒或是擊退便算完,未下死手。
月亮此時愈發(fā)的明亮,似乎都忍不住想要一睹盛狀。
斑駁的光影下那銀槍,銀袍,白馬連成一條直線,似是鋪成一條銀芒大道。騰轉(zhuǎn)挪移間帶有余影,長槍一錚就是半開的渾圓。
大明已經(jīng)帶著弓箭手準(zhǔn)備就位,半搭著弦隨時等待著楊晨的命令。
終究是一只手持槍,所用之力豈是平日的兩倍。營地里火把通透,岳雄飛一直在往里找尋著安義泰的身影。
卻見一年紀(jì)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后生被眾人圍在中間,料得應(yīng)是賊首。
難不成是安義泰那老賊的兒子?若是這樣那老賊更是該死,竟然如此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
怒火剛一充胸轉(zhuǎn)瞬即滅,自己若不是遇到那漢子都要被人俘虜,也不怪人輕視自家。
悻悻的收了手,中軍士見他不再上前,心里稍定,將他圍了數(shù)層。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受傷的士兵,幸無大礙。
不料那人竟出聲朝著楊晨大喝:
“爾等將吾兄長和兵士放掉,速速歸去?;厝ジ嬖V安義泰那老賊以后莫再相犯,否則岳某定馬踏水東?!?p> 楊晨越看此人越是歡喜,不顧眾人的阻攔向前走去。岳雄飛將槍尖抬起,指著楊晨。
望著前方那亮晃晃的槍尖,楊晨從心里默默地算著……一步……兩步……不可多走一步……不到數(shù)寸,這才恰到好處的堪堪停了步子。
對著那小將拱了拱手:“安義泰魚肉百姓早已被本掌盤消滅,吾觀汝英雄少年,武藝甚是了得。何不與我一起伸張正義,匡扶天下?!?p> 聽聞楊晨的勸誡,只見那人并不答話。手持槍尖竟又往前一頂,直直停在楊晨喉嚨之前不到寸余。
眾人心里都捏了把汗,大明更是彎弓搭箭,隨時準(zhǔn)備出手。
楊晨面不改色,繼續(xù)出言相勸:“楊某起兵以來,至今半年有余。奪得水東之地,守護(hù)一方平安。分土地、墾新田,百姓安居樂業(yè),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良心,望閣下助我。”
雙方陷入沉默,唯有那亮閃閃的銀槍停在楊晨喉嚨之前。
沉吟半響,岳雄飛將槍收起,竟一言不發(fā)拍馬想要離去。早已整裝待發(fā)的黑甲軍早已呈包圍之勢。
一聲大喝,只見長槍下壓,幾乎與地面平行。又是一喝,上挑些許。剛剛好對準(zhǔn)那馬上的身影。
岳雄飛凝眸握槍,兩腿夾緊馬腹,這整齊劃一的陣仗實在有些駭人,如此精銳就連他那些從小一起練武的部曲都是及不上的。
坐下的白馬此時噴著粗重的鼻息,驚慌的掉頭在原地打起了轉(zhuǎn)。黑冷如水一般深沉的甲胄散發(fā)著肅殺之意,如此悍卒就連岳雄飛心里都沒有底能夠安全撤離。
又扭頭看向了那個站在地上,一直望著自己的少年,心中突然多了一絲好奇。到底是何人才能練出這等精銳,品行大概不會太差。
無數(shù)的雜念從岳雄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詫異間,只見那人竟揮了揮手,讓圍著自己的士兵讓出一條道路。
朝著自己拱了拱手,然后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臉上的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岳雄飛就這么走了。
半夜,馬文和小和尚等人都回來了,俘獲了不少的俘虜。按照自己之前的安排,藏在兩處必經(jīng)之路上,圍點打援。
馬文這邊把后面趕來的白馬騎兵用絆馬索絆倒大半,火把一亮沒有多少傷亡就全都俘虜。
小和尚那邊卻有些不順,先是被岳倫派來的斥候發(fā)現(xiàn),一番混戰(zhàn)還是跑了一個,不得已換了地點。
卻被已經(jīng)心生警惕的岳倫用五十余人的先頭部隊,把他們的埋伏圈暴露出來。見前方傳出喊殺聲,果斷的帶著其余人撤了回去。
小和尚無奈,只能是留下十余名士兵監(jiān)視著那里,自己則帶著其余人和俘虜撤了回來。
只不過楊晨驚喜的發(fā)現(xiàn),小和尚帶回來的俘虜里大都使用火槍。望著三十多桿整整齊齊的火繩槍,楊晨心里很是感慨。
馬文站在楊晨身旁,兀的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楊晨有些好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把那個小將抓住,所以心生悔恨。
“無妨,起來吧,那岳雄飛武藝高強,你留不住他也是正常,無須自責(zé),起來吧?!?p> 誰知,楊晨自認(rèn)為已經(jīng)猜透馬文的心思,卻仍是被馬文語出驚人:“掌盤,他當(dāng)時手腕有傷,俺覺著勝之不武,就把他放走了。”
········
“嘶”楊晨倒吸一口冷氣,這馬文什么時候?qū)W會這一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不亮,楊晨便率領(lǐng)大軍踏著整齊的步伐,揮師發(fā)起進(jìn)攻。
一時間箭如雨下,砰砰的槍聲也不停地響起,當(dāng)然,槍聲都是來自牛食畈那邊。聲勢雖然較大,一時間硝煙彌漫,但是殺傷力實則有限。
雙方互有虧損,總的來說還是楊晨這邊要占一些便宜,畢竟弓箭手有三百多人,而水東寨的所有士兵加起來也就是這個人數(shù)。
瞅著身邊不停倒下的青壯,岳蘇達(dá)眼眶欲裂,恨不能拔刀砍下對方將領(lǐng)的頭顱。當(dāng)然這只能是愿望。
岳雄飛一直站在一側(cè),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已然出神,心里不知道思索著什么。
瞅著站在前方,兩鬢已經(jīng)花白,卻仍然揮舞著大刀指揮眾人殺敵的父親,內(nèi)心一陣悸動。
“大哥如今怎么樣了,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如何了?!彼F(xiàn)在竟然有些懊悔自己當(dāng)日為何要自己溜走,把自己的弟兄丟給了賊人。
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一時間竟懊悔的難以自拔。
千山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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