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分家的老四房,因人口增加和發(fā)展的需要,二房和三房在外面買了房子,搬離了老宅。
大房和四房仍住在老宅,守著曾經(jīng)的共同家園。
親情猶在,逢年過節(jié)和吳祖夫婦忌日,老四房的人,仍會回來聚會和祭拜祖宗。
這里是他們的根,有著無盡的回憶。
大房,在吳守誠遭災(zāi)禍后,賠出了巨款,從此家道衰落。
獨(dú)子吳子真在金子交易所上班。夫人淡雅是不管事的,由高荷花當(dāng)家。
守誠的夫人——瞎子太太王氏,仍有一個女傭不離左右的伺候。
除此,荷花辭掉了其他傭人,家中的粗細(xì)活由她一人包攬。
淡雅生下的兩男兩女,長子心安(小名正官),次子心平,三女心歡,四女心怡,現(xiàn)已長大成人。
這一切有著她莫大的功勞和忘我艱辛的付出,她的青春也在日復(fù)一日的繁雜家務(wù)中消磨去,高丫頭變成了高媽媽。
吳家的所有親戚全認(rèn)識她,親切地叫她“高親娘”。
大家笑著說:“高荷花應(yīng)該改名為‘高吳花',你是我們吳家的人?!备吆苫ㄒ策@么認(rèn)定。
陸菊田,來找大姐淡雅。
他在蘇州石路西中市開的錢莊,最近在上海設(shè)了分號。
為了方便,剛在上海買了一幢新樓房。夫人王俏愛繁華,全家就搬到上海居住。
菊田的業(yè)務(wù)根基在蘇州,所以還留有蘇州的老宅。他在蘇州、上海兩頭跑、兩頭住。
人逢喜事精神爽,樂觀、豁達(dá)的他,整天笑呵呵。
“哈哈哈,我這個舅老爺,今天要給外甥當(dāng)媒公了?!?p> “大姐,心安呢?”菊田邊說邊笑地進(jìn)了屋。
淡雅見弟弟來了,很高興,忙讓坐。
淡雅說:“前些天,三房里子珮的丈夫楊壽生,托人把心安安排到小東門上海著名的金號“東來升”學(xué)生意,他正在那里呢。”
又說:“說是做學(xué)徒,但不是真的小店學(xué)徒,都去上班的?!?p> 菊田說:“心安讀完書是該做事了,二十幾歲了,快成家立業(yè)吧?!?p> 淡雅說:“你喜歡給人做媒。雖然分文不取,但你也不怕以后不好了,都怪你?!?p> “我是熱心人,只想成人好事,個人無所謂。現(xiàn)在做媒做到自己人身上了,哈哈哈……”菊田又笑起來。
“我給心安配的姑娘可好了,美麗賢惠、溫和善良、聰明能干……樣樣好。心安有福呀!”
說著從衣服里掏出一個大紅折子,內(nèi)寫著龔依琴的年庚八字,讓淡雅去算個命,看兩人八字合不合。
又說:“朋友龔先托我的。他家作坊的錦緞要從閶門外大運(yùn)河運(yùn)往全國,和買家結(jié)算時,要到我的錢莊存取錢,所以彼此熟悉?!?p> 淡雅說:“既你相中不會差,等會子真回來,我和他商量。還要問問高媽媽,她同意才行,心安是他的寶貝。”
菊田說:“如沒什么,早點下聘禮,娶進(jìn)門。”
下來,淡雅又問了蘇州娘家的事和淡致近況。
淡致的丈夫姓江,是清未舉人,早年去世。大女兒江暉嫁的人家有錢,但后來男人喜新嫌舊,硬說她“不守婦道”,和她離了婚;因年齡已大,改嫁了一個染坊師。淡致的小女兒名江映。
菊田說:“二姐被江暉的離婚事煩夠了?,F(xiàn)在為江映的婚事發(fā)愁,想找個老實本分的人,不然男的光有錢,人品不好也不行?!?p> 又說:“二姐靠家里原有的舉人家底生活,外面沒交往,沒認(rèn)識的人,所以也托我做媒?!?p> 淡雅說:“江映挺好的。小時候,她爸剛?cè)ナ?,她媽心情不好,曾帶她來我處住過一段時侯,她和心平年齡相仿,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玩得好?!?p> 菊田說:“我看這對表兄妹如能結(jié)合倒很好,親上加親?!?p> 淡雅點點頭,說:“挺好,想子真也會同意?!?p> 菊田說:“二姐那邊我去說,應(yīng)該沒問題?!?p> 當(dāng)時心平剛進(jìn)一家銀行實習(xí),是龔新和介紹的。
菊田臨走,淡雅有感地說:“我和你同一父母所生,你是老頑童,愛熱鬧、愛管事;我是愛靜,不愛出風(fēng)頭,不想管事還怕事,真正的性格不同呀。”
龔依琴嫁給吳心安后,生下大女兒蓉芬、兒子亦德(小名慶官)、小女兒美芬。美芬因?qū)冽垼∶行↓埞?,又被同輩叫做小龍妹。相互間隔三歲與四歲。
江映嫁給了吳心平,生下大兒子屏官,下來是大妹妹、明官、健官、金官和小妹妹。
依琴生蓉芬時二十五歲,難產(chǎn)。淡雅和荷花,日夜焦急守候並服伺。
因為三天生不下來,請外國西醫(yī)動了產(chǎn)鉗。依琴身體虛弱,整天躺在床上。淡雅親自給她喂湯、喂藥。
依琴用微弱的聲音對淡雅說:“我是否不行了。我的身子就像落葉一樣在飄蕩,連開門這一點點聲音我都怕,會感到一顆心就像從山頂?shù)涞焦鹊??!?p> 淡雅安慰說:“我已經(jīng)問過醫(yī)生了,不礙事,你只是失血過多,靜養(yǎng)就是?!?p> 荷花日夜帶著蓉芬,沒奶水,給她一口一口喂米湯、菜湯,還要操勞全家的家務(wù)。
直到產(chǎn)后三個月,依琴身體才復(fù)原。
蓉芬比屏官晚出生四個月,親戚們送的賀禮都一模一樣的,如金鎖片。
心怡喜歡蓉芬。心歡喜歡屏官,因為屏官容易喂飯,而喜歡上了。
淡雅一直鉆在小兒子房里,吃完飯沒事就去看孫子。她叫江映“二小姐”,因為是淡致的第二個女兒,兩人有說不完的話。
淡雅怕依琴多心,曾對依琴講:“我之所以一直去江映房里,不是因為她生的是男孩,你生的是女孩,主要我們是親上加親,習(xí)慣了?!?p> 依琴是很公正的,也很包容、感恩,她不會介意。
她覺得淡雅人好,從來沒有欺侮過她,所以婆媳關(guān)系很好。
大房仍是大家庭。高荷花一餐飯光帶魚就要燒七條,童年的蓉芬記得她一清早買菜回來,把一捆帶魚從籃子里甩到廚房地上收拾的樣子。
孩子們叫淡雅為“好親婆”(祖母),叫高荷花為“高媽媽”。
蓉芬不知道太公守誠,當(dāng)年做官的祖上傳下什么頭銜,或受過皇上賞賜,又傳給了爺爺子真,使得好親婆結(jié)婚時能穿上鳳冠霞帔,還有貴重的珍珠頭面。
人見人愛的瞎子太太王氏和兒媳淡雅關(guān)系很好,她還特別喜歡孩子,而亦德他們都喜歡圍坐在她的身旁聽故事,時不時被引得哄堂大笑。
吳心平老實懦弱、做事謹(jǐn)慎、責(zé)任性強(qiáng),他是管銀行金庫的,常拿著總庫的鑰匙對家人說如果金庫被盜,他就得吃官司,一件職業(yè)的紅馬甲一直穿在身上,他說就像犯人一樣。
在江映的牽線下,她的堂妹江昭嫁給了四房里的吳仙男,所以大房和四房走得近。
四房有個仙紅(紅寶小姐),是仙男的親妹妹,她和心怡、心歡是要好的姐妹。
吳心歡嫁到上海浦家,吳心怡嫁到蘇州望族貝家,而吳仙紅終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