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從明亮的窗戶射進來。
蘇式微趴在桌子上，還在夢中。她的手肘下壓著一本敞開的書，其他幾本書也略微凌亂地擺在書桌上。
她的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夢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這時候電話響了。她輕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手肘和手都麻得厲害，幾乎感覺不到存在了。她艱難地把電話接通，移到耳邊。
“微微，早呀?！?p> 傅之陽活力滿滿的聲音傳過來。蘇式微迷茫的目光才漸漸清醒起來。她看了看桌上的小鬧鐘，竟然已經(jīng)快要9點了。昨晚上洗漱完畢后，她就把自己全情投入到書中，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吃過早飯了嗎？”電話里的聲音十分溫柔。
“還沒有……”式微誠實地回答，“昨天為了解謎蓮花相關的線索，借了一堆書回來，還沒看完?！?p> “果然是你。一遇到解謎的事情，就停不下來?！备抵査坪跤行o奈?！罢贸绲麓髮W為校慶作準備，學生會正需要一些攝影師，恰好有朋友推薦了我，不過還是要當面了解下。我在門口的娛樂區(qū)給你買點早點?！?p> 式微抿嘴笑了。
“好呀。”
“有一家關東煮看上去還滿好吃的，我買來給你。”
掛了電話，式微伸了個懶腰。一晚上沒有在床上好好入睡，感覺渾身有點發(fā)軟，肌肉也酸痛，特別是手肘，仍然發(fā)麻。
她昨晚的夢似乎不太尋常。她覺得自己好像夢到了什么，但與傅之陽說過話，她又一點都聯(lián)想不起來了。那種不太尋常的感覺，也漸漸散了。
她洗了個熱水澡，才覺得又神清氣爽起來。
式微換好睡衣，擦著頭發(fā)回到桌前。她手里的9本書，她已經(jīng)看完了7本，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大部分是關于蓮花的植物學性質(zhì)，還有一本與蓮花相關的詩集，一本攝影集。雖然詩圖都很美，但實在難以和目前發(fā)生在大學的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
至于第8本，雖然書名叫做《黃金蓮》，但從頭到尾，直到將要收尾，都沒有提到蓮花。故事十分無趣，最后已經(jīng)在分析蓮花的化學構(gòu)成了。式微昨天晚上就是看著這本睡著的。
蘇式微打開第9本書的時候，傅之陽發(fā)來消息，他到了。
式微到宿舍樓下，見到傅之陽披著上午的陽光，身上掛著自從覺得手機方便，已經(jīng)不常使用的攝影機，他一手拿著關東煮，一手拿著食品袋，里面裝著包子和醋。
“你這是要讓我變胖嗎?！笔轿⑤p輕笑起來的。
“睡衣很好看?！敝栆残ζ饋恚Q贊著式微穿著的絲綢睡衣，睡衣上有著不規(guī)則的幾何圖形。
式微眨了眨眼，接過傅之陽手中的食物。
“我去處理下攝影師的事。中午再一起吃飯吧?！?p> 式微點點頭，等傅之陽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回頭上了樓。
第9本書的名字叫做《蓮花鳴泣之時》。很特別的，具有日系憂郁氣質(zhì)的名字。但故事卻與佛教和佛性悉悉相關。
她一邊吃東西一邊閱讀下去。書里的故事從一間佛寺開始，有著非常細膩的細節(jié)，還有濃郁充沛的情感，讓她忍不住一頁頁地閱讀下去。
“蓮，如此純潔，如此芬芳。盛放在這個時代。這是一個光明的時代。這也是一個黑暗的時代。佛似乎將慈悲賦予眾生?！?p> 扉頁有這幾句引言。
這本書只有薄薄一冊，式微很快就要看完了?？偨Y(jié)而言，主要是講古時一間寺廟的興衰史和其中人物的愛恨情仇。而寺廟的名字，是“崇德”。
情愛故事貫穿寺廟興亡始終之中，讓人多少有些禁忌之感。但其中具體之處，又所述不詳。只能感覺出是夾雜著悲哀和喜悅，歡笑與淚水，其中的主要角色，上師與明妃，他們的因緣仿佛被詩意化了，朦朧而飄渺，情緒變幻數(shù)回，只留下靜謐和神秘。
書的后記中則寫道。
“蓮，如此純潔，如此芬芳。然而，在人之心中，在愛與憎中，在怨與離中，它終于被吞噬。這不是一個光明的時代，這是一個黑暗的時代。佛從未將慈悲賦予眾生?！?p> 當她翻過最后一頁時，忽然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什么。
——是張紙。
***
百年校慶正在如火如荼的籌備著。雖然距離校慶還有差不多3個月，但學校十分重視。
校慶攝影師的招聘由文化部來決定。傅之陽在攝影界也算小有名氣，再加上朋友介紹，文化部部長便自然接受他來進行一定的拍攝工作。
從女生宿舍區(qū)走過男生宿舍區(qū)，伍藝云正好來找陸加，傅之陽和他們擦肩而過。
穿過男生宿舍就是禮堂，文化部正在禮堂籌備校慶的一些工作。傅之陽此行正是與負責人熟悉，并了解相關工作事宜。
他個子高挑，英俊帥氣，一出現(xiàn)在禮堂門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此時，一位女生走過來，她黑色的長直發(fā)柔順地披散著，漆黑的瞳孔閃著亮光，鼻形完美，唇珠微陷，妝容得體又不夸張。因為是周五，她穿著學校的制服。她微笑著問：“是傅之陽先生嗎？”
似乎比較正式。傅之陽點點頭。
“我是校文化部部長，顏如舜。很高興你能來加入我們的工作，相信一定會合作愉快的?！?p> 顏如舜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那種微笑卻像是帶著一種距離，似乎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不怒而威的氣質(zhì)。當傅之陽站在她對面，完全感覺不到她有一絲屬于女性的柔弱氣質(zhì)——天生的領導者，應該與家世相關。
“我也很榮幸能參與到校慶的拍攝工作中來。這所學校非常美麗，可惜我以前都沒有來過。”傅之陽友善地說，又似乎想到什么，“可惜前陣子發(fā)生了悲傷的事情……打破了校園的寧靜祥和?！?p> 顏如舜有一剎那間失去了笑意，但很快她又掛上那副完美的面具。
“傅先生說的是，4月21日的自殺事件嗎？連傅先生也知道了?！?p> “嗯，新聞上有說?！痹谧畛醯弥⒌那婪矫?，傅之陽說了謊話，“警察經(jīng)過調(diào)查，并無其他收獲，以自殺結(jié)案。但或許是因為事情充滿都市傳說色彩，所以還是被媒體爭相報導，聽說逝者的神態(tài)，安詳?shù)阶屓擞X得詭異。”
顏如舜垂下眼睛，“是這樣啊。其實，消息傳播這么廣，對學校來講，多少會影響不太好?！彼D(zhuǎn)移了話題，“還是不要提這些會讓人悲傷的事情了。傅先生還請過來坐一會，我來說下校慶攝影的事情?！?p> 傅之陽自然地點點頭，卻她一同去禮堂旁的工作室。
——顏如舜絕對有問題。傅之陽心里暗想。
他們已從南晚那里拿到了自殺事件中的逝者資料。其中，逝者李思寧生前是校文化部的一員，而且根據(jù)警察調(diào)查，與文化部長顏如舜的關系非常要好，并且找了顏如舜來問話。但剛才她卻轉(zhuǎn)移了話題，既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悲傷，甚至并未提及她們的關系。更重要的是，過了許多天，她竟然仍清晰地記得案件發(fā)生的日期，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