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被成功救回的第三日,死亡之地,天坑之內(nèi),石堡遺民舉行了一場并不隆重卻異常肅穆的葬禮。
石堡平臺之上,十口石頭棺材,并排陳列,所有遺民,頭綁白布,依次而跪。現(xiàn)場,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十個長老,各有家人,唯獨苗鳳,父母早亡,本就只剩下她與爺爺相依為命,如今連這唯一的親人,也離她而去。
十人死,換一人生,有些人并不理解,也有些怨言,怨星塵子為何,將長老們,推向死神。
可大部分人,并沒有恨意,只有純粹的悲傷,多少戰(zhàn)士,打小就聽著這些長老們講的故事長大。如今,這些都成了再也享受不到的回憶。
苗鳳爺爺?shù)墓撞?,居于中間,苗鳳也跪在了中間。她是孫女,也是這些遺民的首領(lǐng)。在她的身邊,跪著身體依然極其虛弱的天雪,三天前在祭臺的短暫蘇醒,只是一瞬,她就又沉沉睡去,這一睡,就是兩天,這興許是她多年以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兩天。
但是,當她昨日醒來,聽到為了救他,遺民的十大長老犧牲了的消息,她的內(nèi)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又聽說今天要舉辦長老的葬禮,她非要堅持參加不可,連千虎誠都勸不了。這些跟她非親非故的長老們,如此耗盡生命救她,如果她連這最后的葬禮,都不去參加,她會愧疚一輩子。
只見葬禮的祭師,按照石堡傳統(tǒng)的程序,宣讀著每一個長老們,一生的故事,難忘的記憶,留下的教誨,傳承的精神,祝福著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獲得安息。
在這之后,作為首領(lǐng),苗鳳也回憶了爺爺留給自己的感動與力量,請爺爺及長老們放心,她一定繼承他們的遺志,好好建設(shè)、守護石堡圣地。
天雪堅持要第二個發(fā)言,她流著淚水,在長老們的棺木前,拜了三拜,然后對著長老們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我天雪,在此起誓,今后,石堡的村民,就是我的家人,石堡的戰(zhàn)士,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會用一生來償還你們的恩情,用一生的時間,來守護石堡的圣地。”
然后,她轉(zhuǎn)身,又向石臺上跪著的石堡遺民們,跪拜了三次,才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星塵子代表俠客團成員,在祭拜完之后,也說到:“各位長老們,對不起,星塵子錯了,我不該請求你們施展法陣,這本該是由我來承擔(dān)的…”
不過,他還沒講完,苗鳳插進話來:“不,星公子沒有錯,天雪姐姐也沒有錯,錯的是這世道的黑暗,錯的是暗夜魔族,我相信爺爺長老們,也是這樣想的。”
她這兩天,也聽說了一些天雪的遭遇,她知道,若換作是她,根本無法堅持下來,起初,她對天雪也有些怨言,但聽完天雪的故事之后,她改變了主意。
她的觀點,得到許多遺民的贊同和共鳴,他們先前遭遇過暗夜的攻擊,知道暗夜的殘忍與無情。若沒有暗夜,根本就不會發(fā)生如今這樣的悲劇。暗夜,才是大家應(yīng)該怨恨的對象,才是大家應(yīng)該撻伐的惡魔。
石堡平臺上,大家送完了長老們之后,便有戰(zhàn)士們,抬著十口棺材,一步步抬進了石堡之內(nèi)。按照石堡遺民的葬禮傳統(tǒng),所有死去的人,都將送往地底安葬。
石堡底部,竟然還有一座“安魂殿”,大小絲毫不下于祭臺大殿,那是更深入的底層,接近于先前苗鳳所說的,巨大地下晶石。按照遺民的說法,那是靈氣最旺盛的地方,將往生之人,安葬在那里,先人的遺體,將受到靈氣的日夜滋養(yǎng),即使最終,遺體不免腐爛,只剩一堆枯骨,但因為靈氣的緣故,這些遺體本應(yīng)散發(fā)的尸氣,也能被凈化一空。
遺民們相信,所有死去的人,都未真正的死去,他們只是去往了另一個世界而已,而先人們的靈魂,依然注視著這石堡的圣地,而只有“安魂殿”這樣的神圣的地方,才能夠讓先人們的靈魂,不致遭受魔氣侵蝕,才能夠讓他們的靈魂永生。而長老們的遺體,更加珍貴,他們有資格,被安置在“安魂殿”的核心位置,受后人瞻仰與祭拜。
苗鳳及其它長老家族的代表,走在最前頭,棺材居于中間,后面便是其余的家人與村民,跟在最后面的,是俠客團成員等人。星塵子等人,一進入“安魂殿”,便震驚不已。
只見這安魂殿,就像一座存尸塔,高達數(shù)十米,在殿的四周墻壁上,是一個又一個整齊排列的正方形的洞窟,大小深度,正好可以容納一口棺材的大小。上面,已經(jīng)停滿了許許多多的棺材。這千百年來,多少長老,首領(lǐng),安息于此。每一個洞口的巖石上,都刻有字跡,那是死者的姓名、身份、出生與死亡的時間。
而殿四周墻壁的底部,有三十層的差不多五米高的基臺,上面同樣是緊密排列的石洞,同樣是正方形,但要小許多,里邊是密密麻麻的骨灰土陶罐,那是除了首領(lǐng)、長老外的其它遺民的存骨之地,他們沒有棺材,這些人在死亡時,尸體將會被火化,骨灰將會被裝入土陶罐,然后,由家人將土陶罐,安放于此,每個土陶罐上,都掛有一個木牌,同樣寫著姓名、身份、出生與死亡的時間。
石堡戰(zhàn)士,通過一座吊架,將存放長老們遺體的石棺,在一排空著的石洞前,停了下來,然后推放進去。這些長老們的姓名、身份已經(jīng)刻好,與以前長老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如今這些長老,雖然出生于不同的時間,但卻在同一天,邁向死亡。
葬禮的前前后后,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葬禮結(jié)束了,所有人都一身疲憊。
當夜,天坑無雨,一輪明月當空,皎潔月光,仿佛讓天坑蒙上一層神秘而美麗的輕紗薄綃,顯得縹緲、神秘而綺麗,石堡平臺之上,一座木質(zhì)涼亭之下,千虎誠與天雪并排而坐,紅顏知己,只可觀談,不可褻瀆,他們一起看著那宛如玉盤的月亮,訴說著這些年各自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