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容自己倒是笑的釋然,“放心吧,夏府上下這會兒都等著盼著我能去救夏松濤,望穿秋水,這個節(jié)骨眼兒下,誰也不敢動我?!?p> 夏昭塵和瑾瑜到底還是不放心,可夏昭塵不好露面,只好瑾瑜跟著。
第二天,吃過午飯,都已經(jīng)是下午了,夏芷容才不疾不徐的邁進夏府的大門。
闔府上下都站在正堂里等著。
夏昭塵的傷養(yǎng)的差不多,站在大夫人的身后,一雙眼睛很不能撲過來吃了夏芷容一般??上能迫莶粣溃皇切χ?,“來的挺齊整?!?p> “夏小姐。”大夫人到底不是什么沉得住氣的人,率先開口,“當日說好的,你出手救人,我夏府答允你條件。如今黃河水患案有了結果,你娘的遺物你也拿回去了,是不是該做點什么了?!?p> “夫人既然開門見山,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誰在我娘的水里下了東西,下了什么東西,說吧?!彼友垡粰M,瞧著柳葉華。
她身體寒疾幾乎到了極限,好容易用藥調理好了,斷沒有白來一趟的道理。黃河水患也好,流民暴亂也罷都到了尾聲,她和柳葉華的這場交易,也該有個結果了。
大夫人冷哼一聲,“夏小姐,我家大人還沒好好的站在府里呢!”
夏芷容緊了緊手里的湯婆子,“我手里有河西真賬本,上面的條條樁樁記得清楚明白,和夏大人著實關系不大?!?p> “你!”
趁火打劫。
但大夫人是閨秀夫人,斷然不能說出這種話來的。
夏昭啟對這些事情知之不多,只道是母親生氣,于是指著夏芷容不爽道:“你這賤丫頭怎么和母親說話的,仔細你的身份?!?p> “夏公子覺得,我這賤丫頭是什么身份?”夏芷容依舊不惱,笑著問他。
“不過被逐出家門的毒婦罷了,每日拋頭露面的沽酒,已經(jīng)夠給夏府丟臉的了!”夏昭啟不知她在其中的作用,說起話來滿是不屑。
“夏公子既然如此不屑,看樣子我也不必在做什么了,大夫人,就此告辭吧?!彼焐线@么說著,屁股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大夫人近乎咬牙切齒,夏婉茹按住了在氣頭上的母親,盈盈款款,“妹妹別意氣,啟兒年紀小不懂事,妹妹大人有大量?!?p> 夏芷容今日心情不錯,慵懶撩了撩鬢角細發(fā),“我意氣如何,不大量又如何。不懂事就可以斷送我奔波搭上的這半條命嗎?夏府上下這個態(tài)度,實在叫我這個沽酒女,意難平?!?p> 說著,她將那賬本拍在了桌子上。
意思顯而易見,是恭恭敬敬的給她想要的,不痛快的拿走這賬本,還是痛快一點,誰也別費這閑事兒,救什么夏松濤了。
大夫人身上擔著滿門的榮辱,氣鼓鼓的看著夏芷容。
二夫人嬉笑起來,“要我說,大公子的年紀也不算小了,我若是沒記錯夏昭塵公子八歲那年,都已經(jīng)獲平南王青眼,打算舉薦入仕了呢?!?p> 那都是明官十二年的事情了,那時候皇上根基剛穩(wěn),正是缺人才的時候。夏昭塵八歲就可見聰明睿智,兵法上頗有見解,平南王巡視講武堂時隨意問了幾個問題,夏昭塵雖然稚嫩,可答的頗有見解。平南王當場便問他,愿不愿意隨他上沙場。
在那年里,也算是一段翩翩公子的傳說。
提及夏昭塵,大夫人臉上更掛不住了,手上的暖爐摔在夏昭啟的身上,“糊涂東西,平日里不見長進,只知道惹禍,還不給夏姐姐道歉!”
想必私底下大夫人說了不少夏芷容難聽的話,夏昭啟一時間轉不過彎兒來,愣愣跪在了母親面前,不知該做什么。
夏芷容冷眼瞧著,像是瞧那臺上大戲一樣。
“母親……”夏昭啟還想說點什么,可知道說出來的話怕是要惹母親不痛快,吞吞吐吐。
“啟兒,夏姐姐是家中貴客,父親如今落難,全指著夏姐姐幫襯,快去給姐姐陪個不是。”夏婉茹扯了扯他的袖子,柔聲勸著。
夏昭啟到底是被寵壞的孩子,扭頭憤憤不平,“什么姐姐,就是個賤丫頭,還要我給她道歉,她也配?!?p> 這句軟話,到底沒從他夏昭啟嘴里說出來。
大夫人生怕夏芷容一個不高興,把賬本收回去,于是軟語勸著:“夏小姐,是我兒不懂事,平素叫我慣壞了。上次小王爺已經(jīng)有了教訓,就別和他計較了吧?!?p> 夏芷容看著夏昭啟,仿佛看進骨子里一樣,滿眼透著輕蔑,“小孩子不懂事,是該教的。夫人恕芷容說句不該說的,在家里教不好的孩子,到了外邊,自然有人給他教訓。只不過這教訓,怕夫人看著心疼?!?p> “妹妹慎言,母親膽小,不禁嚇的?!毕能迫菔┦┤蛔叩剿吷?,福了福,隨后把夏昭啟帶走了。
“夫人,我乏了,給句痛快話,水里的東西是誰下的,這賬本留在這兒我便走。否則,我便把它點了,讓誰都別留下念想。”夏芷容語氣森冷。
她是真的乏了,半點興致都沒有,也不想和這夏府里面的人笑了。
大夫人把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打發(fā)了,才開口,“水里不干凈的東西是安可青下的,但那東西金貴,聽說是從西疆來的,安可青就算搭上娘家也斷斷弄不到手里?!?p> 夏芷容猶疑的看著她,分辨著話里的真假,“大夫人和二夫人斗了許多年了吧?!?p> 她難得誠懇,點了點頭,眉宇間染上了點滄桑,“是許多年了,我也同你母親斗了許多年??墒窍能迫?,我從沒想害過誰,你瞧這院子里的孩子,我都叫她們好好的生下來了?!?p> “那我呢?!毕能迫菪闹胁黄健?p> “你細想想,西疆的東西哪里是后宅夫人能輕易拿到的,到底是誰要害你的母親,是誰要害你。”大夫人頗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
夏芷容冷眼瞧著夏家門庭,一時間有些恍惚,是誰?夏松濤?老夫人?安可青?
她竟不知道了。
這么些年,她把一腔怨恨都放在了柳葉華身上,如今柳葉華竟語重心長的跟她說,與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