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劍指著他道:“我若知道又怎樣?我會去殺了他替望月報仇,還是去將他的婚禮給攪了?所以你就讓樓中上下都瞞著我,好你個荀子墨,本事大了,連我的人都能聽你的話,今日我就讓你見見什么叫做火氣,什么叫做薄情寡義。我讓他娶,我若不將這忘恩負義的混蛋給殺了我就不姓杜?!?p> “你本來就不姓杜?!避髯幽÷曕止玖寺暎桓彝鹕蠞灿?,只能好言相勸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副樣子,你將望月看得那么重,怎會對此事善罷甘休??墒悄懵犖乙痪洌敵跣聦m的事夜離也是被逼無奈,大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誰都不想看到事情變成這樣。然而他是絕對不會看著望月去死的,哪怕他不在意玄月宮的死活,也絕對不會不管她。當年他是想救望月的,他也這么做了,他讓個死囚在最后一刻替換了望月,可誰知她最后還是死在了映月閣的大火中,這是他料想不到的。他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至今查不出結果來。”
“說夠了嗎,還要說多少謊話,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是你說的我就會信,還是你覺得我很好糊弄?你以為找出這種謊言來替他辯解就能將那些事實一筆抹消?事實是如何容不得謊言來編織,錯了就是錯了。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望月,以此來搜集玄月宮的證據好有一天將其鏟除。如果望月不是宮主的女兒他會娶她嗎?別再為你們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強行找借口,只會讓人覺著惡心。你以為編織了那么多的借口就能為他洗白嗎?而且他需要那些嗎?事實是他早就忘了過去,否則他也不會一而再的娶別人。你以為他會有多傷心難過,他巴不得望月早點死別妨礙了他,這就是你所認識的司夜離。枉我錯看了你,你早就同他沆瀣一氣,是非不分了。不,你也根本就沒分清過?!倍披惸锸膩G下劍,連打都懶得和他打了。她早該看清他是什么樣的人,又怎指望一個背叛過她的人幫著她,必然是要站在司夜離一邊的。
杜麗娘凌空躍起,抬步跨上屋檐,疾步而去。那一刻她想到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她只顧著自己對司夜離的憎恨了,怎么忘了阿月聽聞這件事會有何感受。杜麗娘心中焦急萬分,阿月現在住在祭司院中她又進不去,管不了那么多了,讓小祭司先去看看情況,她擔心阿月聽聞消息會受不了,雖說她自制力向來極好,可這種事太傷人,難保她不會想不開。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無論是愛的深淺,阿月心里的傷都不輕,否則她也不會勢要找司夜離復仇。杜麗娘也是愛過的人,又豈能不懂被摯愛之人所傷的痛有多疼。他們都是那種一旦愛上了就會全心全意待他之人,所渴求的不過也是能相同待之,絕不容許三心二意的算計和利用,可偏偏他們所遇之人皆非是能傾心相待之人,就如一塊無法平衡的天平,終究是付出多的那方傷得最多。她用了十年的時間才走出來,阿月又要用多久才能走出來呢?他們都太過重情,所以才都傷得最重。
對了,阿月,她要去找阿月,她不能在這種時候任她獨自一人去觸景傷情,無論她是真的放下了還只是在欺騙自己,這一日當百姓都在歡慶雀躍,聞得新人笑時,只有她是最傷心的一人。從前她歷經苦痛時杜麗娘未能陪在她身邊,今日卻是只想拉著她一起去宿醉,管他什么復仇,管他會不會被認出,都未及傷心重要。
荀子墨幾乎是追隨著杜麗娘而去的,這個女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此一去必是要去攪了婚禮,他雖不知這場婚禮是怎么回事,但看結魄幻術等人都巴望著恨不能早日舉行他就在此看出了點什么來,并非是他們刻意隱瞞,而是在認得彼此之前他們都有著各自的過去,他只是偶爾聽幻術提過司夜離曾經有過那么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據說是指腹為婚,但后來為何至今未娶卻是不得而知。因情況與他相似故而還感慨了一番,指腹為婚什么的當真是害人不淺。然而時至今日他卻再不能說這樣的混賬話,若非是他不懂珍惜又怎會辜負了上蒼的一番好意,到底是他虧欠了太多。是以他從幻術幾人的表情上隱隱猜到什么,他們對那位女子多有維護,又特意叮囑他務必要瞞著杜麗娘,為的就是怕她會毀了這場眾人期待已久的婚禮,可想而知那位女子有多重要了。
荀子墨也只能在心底嘆息,說起來望月也算是他故交,又有杜麗娘這層關系在,對于他們弄得今日這個結果他也只能是感嘆緣分淺薄。莫說當年不知寧朝夕就是望月,后來知道后還是覺著他們二人挺相配的。其實就算沒有這么多算計,他們兩人也是極難在一起的,又談何緣分呢。兜兜轉轉不過是驗證了那句情深緣淺罷了,世間有多少癡男怨女終逃不出這四個字,又有幾人能幡然悔悟,尋尋覓覓間那人依然在燈火闌珊處等待。他自己尚未能做到,又哪里有資格去評論別人。
待杜麗娘趕到皇城時已是耽誤了些時間,一路上都被圍觀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本就熱鬧的街頭擺滿了各色各樣精美的花燈,到像是成了為婚禮錦上添花的點綴。她好不容易擠過去,遠遠就聽到鑼鼓聲喧天,場面堪比皇族婚禮。但如今西鳳帝封晚晚為郡主,她得享尊榮,豈不就是堪比公主大婚禮制嘛,怎不熱鬧呢。杜麗娘心中是有火氣的,她只能將火壓下,擠出人群朝皇宮走。難得的是今日皇宮的守衛(wèi)并不嚴格,侍衛(wèi)們難得好說話。她從側門過去的一條路直通往祭司院大門,剛想要請人去通傳就見到面熟的小祭司急匆匆往外跑,被杜麗娘喚到一邊后才焦急道:“公子不見了,他既沒說去了哪里,也未曾讓我跟隨?!彼翘K映寒安排在阿月身邊之人,為了確保阿月的安全他必須要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不得離得太遠。就算阿月不讓他跟在身邊,但無論是什么事去往哪里總歸會同他交代,他不會向蘇映寒說,除非是情況嚴重他不能處理又威脅到阿月安全的才會稟報,要求支援,就比如現在。別看小祭司年紀小,做事卻很是穩(wěn)妥,阿月知道這是蘇映寒的一番心意,為讓他放心她做事一直都極有分寸,不會像現在這般不說一聲就消失的。那她去了哪里,難道就沒有一人看到嗎?
杜麗娘擔心問道:“她這幾日情緒如何?”
小祭司莫名道:“挺正常的,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來。今日晨時我還來伺候她起床,也都一切照舊。若真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今日好像沒什么胃口,端進去的早點只稍微動過一點就被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
這還沒什么?在她看來這貌似不經意的一小點足以說明了阿月的心情,若當真無動于衷她不會吃不下飯。會不會在無人的黑暗中她曾輾轉難眠,只是他們不知罷了。她還是那樣,從來都是有什么都自己一力扛著,不會讓人看出她的心事,更不會讓人發(fā)現她有什么難受的情緒來。這樣的阿月堅韌的讓人心疼,從前在望江樓時她也是這樣,只要是她的人都極力的維護著,哪怕有誰做的不好罪責也是她共同承擔,然而轉身面對他們時卻又是無事般輕松。她就是這種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有什么都藏在心里,否則當初也不會什么都不說就離開他們,并非是對他們不信任,而是不想成為過去的牽絆。這種性子的人其實很苦,所要承擔的往往比旁人要多,她卻時常都是那種灑脫不羈的樣子,然而就是這樣才更讓杜麗娘擔心??此剖裁炊疾辉谝獾娜巳羰切闹杏辛藞?zhí)念,那后果會如何不可想象,想必定然是極端的。她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在阿月身上,她也更不容許任何人毀了她。
“走,快點去找她?!倍披惸锿现〖浪倦x開祭司院,小祭司哪里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此刻更加慌亂了,只聽杜麗娘一邊拽著他一邊問阿月近來常去的地方。她常去的無非也就是闕仙樓和近來辦案的府衙了,還能去哪,小祭司實在想不出來,苦思冥想下才想到一個地方,不知當說不當說,只得吞吐道:“相府算不算?”
相府?她怎么沒想到這個地方,今日司夜離成親阿月一定是去了那里。她隱隱覺著事情要往更壞的方向發(fā)展。她該不會忍不住去做傻事了吧?說好了一切按計劃行事,萬不能用最極端的方式去同歸于盡,若是被司夜離看出她是誰來,那他會否執(zhí)劍與她相對?杜麗娘越想越心慌,這時到也沒能找到荀子墨,該死的,需要他的時候總是找不到人,還能再沒用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