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shù)沒能忍耐住問道:“主子從大理寺被放出來可是您所為?”莫不是她去求西鳳帝了?
沈暮娩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流錦幾人見此紛紛跪下道:“主子不讓您去冒險,可您為了主子付出的太多,您這么做若是遷怒了皇上置自己于險境,您讓我們?nèi)绾蜗蛑髯咏淮??!?p> 結(jié)魄也道:“主子,請您受我們一拜,相府落到今日這個地步也就您能雪中送炭,不顧危險,這些恩情我們時刻都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沈暮娩見他們?nèi)绱舜箨囌叹銍樍艘惶⑺麄円灰粩v扶起來道:“說的什么話,你們這么說可是不拿我當(dāng)自己人看待嗎?說起險境,若非有你們幫助,我又怎能從那個漩渦中脫身,該說謝的人是我。你們一直都叫我主子,是拿真心來待我,又怎不容許我傾心相待?再說阿離……我為他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不是么!”
她的話讓他們對她更是忠心耿耿,不由的就會關(guān)心起他們的婚事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下去,好像那些事就在眼前似的。
屋中燃著炭火,沈暮娩的臉上微微赧紅,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
待司夜離進(jìn)屋時,就聽到一片笑聲傳出。暖黃色的琉璃盞下有明亮的火焰在不停跳動著,暈染了一室溫暖。眾人見他來自是不好再將玩笑開下去,都識趣的退出門外,特意將門關(guān)好,給了沈暮娩個暗示。
沈暮娩臉上還有些余暈尚未褪下,斟酌著那幾人先前的話。
“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要避嫌,若是被西鳳帝知曉于你只有危險?!彼脑捙c他們?nèi)绯鲆晦H。
沈暮娩有些嘆息的想,果然都是一個主子教出來的,連說的話都一樣,她也懶得再解釋,尋了處地方坐下,笑道:“我都已經(jīng)這么做了,事實證明西鳳帝也沒有拿我怎樣,你這是瞎擔(dān)心,我懂得如何保護(hù)好自己。”
見她全然不當(dāng)回事,就是知道她懂他才擔(dān)心,他在西鳳帝身邊多年,雖說他平庸毫無建樹,但他絕非是昏庸,凡事都看得清楚,沈暮娩這么做無疑是將自己與他牽扯到一起,他若有什么西鳳帝自然也不會放過她,她這又是何必,就不能讓自己在局外,不讓人操心么。
沈暮娩自然看出了他的顧慮,她就是喜歡看他擔(dān)心她的樣子,那里滿心滿眼就只有她一人。女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愿與人分享。她忍了那么多年也受夠了他身邊總是有那些趕都趕不走的鶯鶯燕燕,并非是她不夠自信,她只是覺得厭煩。她雖然懶得去對付他們,可總也要提防著像寧朝夕那樣的人再出現(xiàn),去考驗他的心。若是寧朝夕不死,那他們中間就永遠(yuǎn)都橫著這么個女人,怎能不讓她如鯁在喉。就算她現(xiàn)在死了,她也知道在他的心里有一塊地方藏著她,她也不同個死人計較,這點容人之量她還是有的,她只是不想再委屈遷就下去,這么多年的等待也該夠了。
司夜離也不反駁她的話,她既然會那么做必然是有信心的,正如她所說她在西鳳帝面前的地位還是穩(wěn)固的。他只是習(xí)慣了擔(dān)心她,將她當(dāng)成是個小孩子來看待,習(xí)慣了去保護(hù)她。可他怎么忘了,如今的她已長大,智謀才華都不亞于他,她已足夠有能力照顧自己,并來照顧他。
浸了浸雙手后,他將爐子上燒熱的水燙過杯盞后泡了杯遞給她道:“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不過你了。”他的話中滿是寵溺,她聽了自是開心不已。
喝了口茶道:“如今西鳳帝將你罷官,你打算如何做?”他泡茶的手藝越發(fā)見長,她都有些舍不得喝了。若是能日日都與他這般相處那就好了。
沈暮娩的心思司夜離自然是不知的,只當(dāng)她這么問是想知道接下去的計劃,但他眼下確實還在等,答道:“我還沒想好。”既然鳳景行好不容易壓過他,又怎會輕易就止步,沒看到他的計劃前他是不會動手的,而且這其中還有個阿月,做什么都不能讓她得了好處,對付鳳景行的同時也要將此人給除去,否則必將會成為他的阻礙。
“那我去求西鳳帝將我許配給你吧。一來西鳳帝對我多有信任,我們成婚能幫你解除困境;二來你如今既無計劃,當(dāng)是我們成婚最好的時機(jī)。”沈暮娩看著他認(rèn)真道。從前他總說太忙,將此事擱置了又?jǐn)R置,要么就是找各種借口,但自從上次去東燕見過明妃后他的態(tài)度明顯有了松動,她才向他提起的。雖然女孩子主動提起婚事是要有足夠的勇氣,可他們畢竟有婚約在身,她也就沒那么多顧慮了。
“我不用你有盛大的婚禮,我也無需有多少人來祝福,我們只需簡單的舉行儀式,完成你娘親的心愿就好了。這些不也是她一直以來都盼望著的事,這份婚約等了那么多年,是該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p> 她的話誠摯,可他卻猶豫了,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杯盞中還有剛盛過的熱水冒著裊裊氤氳,模糊了他的視線。這是朝夕最愛喝的茶,他正學(xué)著她的每一步所泡,那里滿滿的都是她的回憶,再容不下任何人。他明知道沈暮娩在此時說出這些話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她所承擔(dān)的壓力與危險絕不會比他少。他也很想答應(yīng),這不只是他娘親的心愿,還是許多人都期盼之事。可這些人中并不包括他自己,一邊是對命運妥協(xié),一邊是抗拒,他在拉鋸戰(zhàn)中矛盾重重。算了吧,就這樣吧,那人不會再回來了,他一遍遍催眠自己。如果不是她,娶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他的枕邊永遠(yuǎn)也不可能躺別人,即便他的吻永遠(yuǎn)也不可能吻到她,他的身側(cè)站了不同的人,那些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所以他還在期盼什么呢,心不是早就死了,無畏的掙扎只會是徒勞,就算不是沈暮娩將來也會是別人,總要有那么個人來配合他唱完這場戲。然而這場夢中他演繹得了所有的角色,卻唯獨忘了該要如何去做好自己。他不知道這場夢何時才能醒,也不知道將來要如何去面對她,可他卻知道他必須走下去,一路走來失去了那么多,犧牲的拋下的,無非為的不就是那一天,反正于他來說沒有了她的日子,活著與死沒有區(qū)別,所以他什么都不怕也無所謂。
見他沉默沈暮娩以為他還在堅持,難免有些心浮氣躁,為了自己的不知羞恥,也為了拋卻自尊卻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氣急道:“你是不是還在猶豫,還是你壓根就不想娶我?是因為你未能忘記她?”
“你不是說過婚禮時想有你娘親在場么,好,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到時看你還會不會忤逆她?!闭f罷,她負(fù)氣的轉(zhuǎn)身走了。她也有她的驕傲自尊,她可以為他放棄所有,卻容不得他的猶豫遲疑,那是對她放棄一切的侮辱。她承認(rèn)她的自尊心在作祟,可他每每傷她時難道就沒有想過她也是會痛的么?她不說她大度,可不代表她什么事都能看開,她想要的不過是他的一句承諾。相守那么多年,本就已經(jīng)是水到渠成,若非有那么多變故他們早已成婚,她真的好恨為何會有那些變故。
沈暮娩臨走時那負(fù)氣的喧鬧聲惹得守在院中的流錦幾人心中都不痛快,兩位主子為何會鬧到這般,他們心中多少還是知道些的。
幻術(shù)道:“這日子可過得真憋屈,不行了,我要去喝幾杯。”
“你小子難道就沒聽說酒入愁腸愁更長啊,喝酒就能解決這些煩心事嗎?”結(jié)魄與他勾肩搭背取笑道。
“那還能怎樣,主子都不發(fā)話,我們總不能直接就發(fā)難吧?”這也沒個名頭啊。
所以說還是喝酒吧,就像主子有煩心事的時候不也將自己關(guān)在祠堂中喝酒么,以為喝醉了就能見到想見之人,把他們都關(guān)在外不得進(jìn)入??墒撬麄冊缧r候?qū)嵲谑菗?dān)心,也偷偷潛入進(jìn)去看過,那個景象真的是,他們此生都不想再看到,也難怪主子不許他們看。
“你們倆要不要一起?行了走吧,主子那邊出不了什么事,我看主子現(xiàn)在的心情絕對不會比四年前更糟?!闭f罷一人一個拉著流錦與攝魂走了。
“要不去找荀子墨,我看他為了個女人也是夠嗆,聽說前段時間還為了她被箭給射傷了,你說他這又是何苦,天涯何處無芳草,若做人真要像他般我可寧愿打一輩子光棍?!睌z魂感嘆道。
“你可不就是個光棍么,又怎么懂他們那從小就青梅竹馬的情誼,就如主子與沈姑娘那般,外人是無法體會的。而且如今荀子墨為杜麗娘做的可不就是在償還么,若非當(dāng)年有那么多恩怨他如今又怎會懂得去珍惜。還不是他自造孽不可活,我看他別說是射一箭,為了挽回就算多中幾箭也是甘愿的?!卑?,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流錦也不無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