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宿罪

24.烽火燎煙

宿罪 清歌如觴 3067 2019-08-31 16:30:00

  納西,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么好,如果你知道我其實一直都有著自己的目的,我不過是個自私的人,你當初還愿不愿意伸出你良善的手,被我一齊拉入地獄?納西,我本不是什么好人,自我在玄月宮殺第一個人開始的那天起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所以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做一個平凡的普通女子,可我身上始終都沾染了滿身臟污,我又怎配你的傾心相待,你又讓我如何面對自己?

  我就算堅定著自己的信念,又要如何義無反顧才能不辜負你的犧牲來成全自己……然而回答她的是這個世界的寂靜,和她滿目黑暗中掙脫不了的宿命……

  ————

  乾元一百四十二年夏巳,歷經(jīng)了三年之久的西關之戰(zhàn)終于在西鳳壓倒性勝利取得了平息,自此北魏不僅大敗,重傷元氣,甚至遠退龍虎關百里,再不侵犯。這于心高氣傲的北魏人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而令他們蒙辱的當之無愧為一人,那人將被釘在背叛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受世人唾罵。

  那人究竟是誰呢?還記得那日濤濤雨幕下,夜色如沉,遠處被反光照的似是一尾犀利的潮面,又似深海中皎皎斑駁的星潤。即使隔的太遠她都能看到那人在雨幕中氣勢不減的朝他們策馬奔來,緊隨著見到他的人皆紛紛跪拜下去,虔誠叩禮。

  阿月尚未看清那人的真面容便已被人捆綁住了手腳,關入囚車中。她只來得及聽到蘇將軍的聲音,惶恐地顫聲道:“殿……殿下怎的來了?”而那位殿下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匍匐在底下的眾人,辨不清他面色,也聽不清夾雜在雨絲后他的聲音,究竟有無說過什么。

  他說:“本宮若不來,你們是否要將北魏拱手讓人!”他氣勢低沉,用陳述的語氣逼迫得眾人皆不敢再回話。

  只見蘇將軍忽然驚顫道:“是阿月那個小將給微臣出的計謀才會害我北魏大敗,如今想來這個阿月極有可能是西鳳的奸細,還望殿下明察……”

  他口中的殿下應當是魏太子無疑了。阿月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此人,暫不說他脾氣秉性如何,但從前她了解到的資料中隱約記得那年她曾與魏二皇子接洽生意,想要對付的正是此人。那時她派出的是才藝智謀皆出色的音兒,皆是因為這位太子殿下比之他那位奸詐狠毒的二弟還要心思沉穩(wěn)的多。聞說北魏皇宮歷史古老悠久,連繼承人的儲君都是只傳嫡子,自小便按儲君位培養(yǎng)的。那時基于好奇,她還特特問了追查此事的宮羽一番,那位宮羽說這位北魏太子其實很是可憐。她就問她怎的可憐法,這天下可憐之人比比皆是,他一位得天獨厚的皇子若說可憐,那這世間還有誰人不可憐了?

  按說可憐是因為這位太子身份雖尊貴無匹,卻是自出生的那刻起便承接皇命,遠離親母,為的只是歷練他的心性,莫要叫多余的情感牽絆他的理智。是以他自小便沒享受過一日親情疼愛,一直是在規(guī)條典祀下長大。而他的皇弟雖說是庶出,卻比他幸運的多,父慈母愛,把那份未能給予他的疼寵就都給了那位二皇子。才會在之后漫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導致那位二皇子心態(tài)偏激,一度想要握緊權利廢黜北魏的皇權制度,只為了他的皇帝夢??上н€是沒能在這位沉府深沉的太子手里搶到皇位,由此可看出這位太子的心機,十幾年如一日的充當著良善的大哥,最終還不是將他那位皇弟算計的毫無還手之力。就是這樣一個人,阿月落到他手里,想要不掉幾層皮的全身而退怕是難。

  而那個蘇將軍原以為他一直是個不錯的人物,誰知道一旦出事立刻將自己撇清。不過也是,聰明人自然要為自己找個替罪羊,且她還不算冤,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責任。

  囚車一路將阿月載著往北魏趕,自始至終她也沒開口為自己辯駁一句,面如死灰般跪坐在囚車中,眼神無焦距的望著蒼茫天地間氤氳霧氣中一點出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是在想該如何為自己脫罪還是想著該怎么逃走?蘇將軍一行人壓著阿月,蓬頭垢面形容好不到哪去,又怕她再生什么事端而低聲警告她:“阿月,你最好老實點,既然事情已到這般田地,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莫說你再有什么心思,便是整個北魏都不會放過你?!碧K將軍聲音壓的極低,對她實行極其嚴格的監(jiān)視,就連只鳥都休想靠近。

  阿月就像是沒有聽到他警告似的,漠不關心,一點表情都懶得表現(xiàn)。急的納清幾人干著急,一點忙都幫不上。他們身為與阿月親近之人,與此事自然脫不了干系,只不過比她好些,不需像重犯般困在囚車中,雖也是重重看管,但想要找機會逃走總比之簡單些。

  相比納西對阿月無條件的縱容納清還是頗有些怨言的,若非阿月的一意孤行,事情何至演變成慘敗,若非慘敗他大哥也不用死。想起大哥臨終前的叮囑,納清又不得不嘆息,他既然承諾過會保護阿月,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會維護阿月到底的??煽窗⒃履歉蹦?,哪里有想逃的想法,完全是副任憑擺布的頹廢樣。哎。納清嘆息,誰都不知道事情最終會變成這樣,阿月會自責也真的怪不了她,大哥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她難受。

  夜風清涼撲面而來,雨絲漸小,吹動著路邊高矮低叢的灌木,帶動的沙沙聲像是婦人低吟的哭泣,撩動著人心。

  一路馬不停蹄的往魏皇宮趕,在納清他們尚未想出任何辦法之前阿月就被送往了皇宮的鐵牢看押。據(jù)說能被關入鐵牢的皆非普通人,前有魏二皇子,后有她,豈非是對她的抬舉?確然,這個只關押皇親國戚的地方?jīng)]想到有一天居然會關押她這個重罪,也不知是怕她逃,還是為了提審她方便,總之她已沒幾日好活,便也沒什么計較的。

  ————

  同一時間,北魏以南的臨界點上密密麻麻多出來的人隱藏在蔓華山腳下,這里有天然的綠林為屏障,想要窺探到并不容易。

  為首的黑衣人目視前方,月光棲灑在他身上,顯得尤為神秘。身后多出來的數(shù)百個小包有人影來來回回的走動,他們已在這里連續(xù)駐扎了許久,身側有人前來匯報,一切如常。黑衣人點點頭,對離他不遠處的另一人說道:“姬雷,主子可有說過何時行動?”

  被他問話的姬雷到是隨意些,并不如他那般時刻保持著警惕,尋了一處枝頭倚靠著,半磕著眼眸,懶洋洋答道:“再看看吧,時機未到,主子自有打算?!?p>  ————

  獄卒粗魯?shù)膶⒃峦镒В帜_已被置換上了鐵鏈,沉重的鐵鏈初時箍住她的手腳就讓她不適應,像是被綁上了幾十斤重的枷鎖,連走一步路,抬一下手腕都辦不到,如今被獄卒揪住了衣領拖拽,可想而知她是有多疼痛多痛苦。粗重的鐵鏈如沉睡在海底吸染了濁氣的冰鞘,森冷而咯疼,直入心底。阿月在獄卒的粗暴中漸漸磨破了細碎的肌理,手腕腳踝上皆是猩紅一片。她忍著疼痛,一步步跟隨在獄卒身后,深怕走慢了會遭到更疼痛的對待。

  皇宮的鐵牢自是要比普通牢房好許多,她也不是第一次進了,沒什么心里負擔。反之還覺得挺干凈舒爽的,至少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臭味和蛇蟲鼠蟻。鐵牢房間并不多,只有四五間,每一間也算得大的,有一張冰床置于其中。這里身處地下,需從冗長的走道步下方能進入,自也偏處陰寒,裊裊霧氣自四周飄繞不散。被關押之人皆不受什么酷刑,日日睡著這張冰床受寒冰之痛足以令人消磨意志,日漸瘋魔。

  阿月起初被鐵鏈磨出來的疼痛在寒冷的鐵牢中待了段時間后竟有些疼的麻木了,鐵鏈還在反復的磨著她的腳踝,讓她想要消散的意志不得不回籠,清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余下的鐵牢中并未關押任何人,只有一間房中坐在枯地上頹廢的緊靠墻壁的有個人,那人一身華服,墨發(fā)被梳的一絲不茍,且用珍貴玉簪挽住覆于頭頂,再看其衣著顏色也皆是嶄新干凈,半分不沾污垢。置于其冰床上的則是他每日所用菜色,盛一張矮桌上,遠遠望去有酒有肉好不豐盛。做囚犯能得如此,實屬罕見,當是為滿足,哪像那人般萎頹的一副半死不活神色,教人看了都替他唾棄。

  鐵鏈拖拽著地面發(fā)出的摩擦聲許是驚到了那男子,他竟抬起頭來,像是見到曙光般,一瞬間眸中有了光彩,但也僅僅是一瞬,一瞬過后他便又面如死灰。阿月想他之所以會神情激動或許在這個牢中太久沒有人來過了,他抱著一絲希望能有人來救他,而希望破滅后自然也就再次恢復了那般神情。只是這人,她粗粗還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年月太久,她一時也沒想起在哪里見過。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