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夜離突如的表白無疑給她吃了顆定心丸,證明她在他心中是什么樣的位置,自己或許是第一個開始走進(jìn)他內(nèi)心之人,這個認(rèn)知讓她無比的開心。她不要早一點,也不想遲一步,就在最正好的時間與他相遇,并肩相攜,方不負(fù)這瑰麗錦秀的河山任他們征服,睥睨傲視。
眼角有淚珠滴下,溫柔的指腹輕輕替她擦去,女子順勢倚進(jìn)了男子的懷中,一瞬間的僵硬,并未將她推拒,抬手輕拍著她哽咽的后背,他從不曾覺得自己虧欠過任何人,卻終是對她虧欠最多。
流錦已不知何時退了出去,又悄悄領(lǐng)著幾個伙計搬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擺著七八碗面,見他們?nèi)绱瞬幻庥行擂危霐y了人退出去,抬眸間撞上司夜離冰冷的目光,流錦感覺自己很無辜,他又不是故意要打擾的,他那幽怨無奈的眼神是作何,怎么感覺那么不情愿呢?
“咳……”好吧,看來這惡人只能自己來做了?!爸髯?,蘭小姐,面來了?!绷麇\不自然的說道,指了身后的店伙計將面碗上桌?;镉嫈[好碗盤后恭敬的退下。反是蘭晴語臉皮薄,在公眾場合做這些事面上掛不住,臉色嬌紅,連脖子都染上了紅暈,羞赧的不知說什么好,若非司夜離已將她放開,她恨不能窩在他懷中再也不要見人了。這樣的事她是第一次做,拋開大家閨秀的身份,這么舉止大膽真的還是她嗎?但她并不后悔,她這么做不是為了試探,而是要逼自己再無退路。也許她以后將要面對的難堪和羞辱更多,可即便是再多的困難崎嶇她都要咬牙挺下去,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知道出了這扇門,以他們的身份這件事必定會傳遍鳳都城,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或許會比當(dāng)初罵寧朝夕更狠,說她已經(jīng)是司相不要的人了,還要厚顏無恥的貼上去,可那又有什么所謂,無非是再為她的可悲再多添一條,反正在蘭府這樣的嘲笑還少嗎?
“夜離,這么多面我們哪里吃的完?”蘭晴語驚呼。
“誰說讓你吃了,你只需要喝些湯幫我想想其中的食材就好了?!彼疽闺x寵溺的將她鬢角散亂的碎發(fā)撥到耳后,他這一番動作,身后已經(jīng)無聲無息的多出了三個黑衣暗衛(wèi),在流錦的指示下每人默默端起兩碗滾燙的面碗,躲到角落里悲催的大口吃了起來。他們是暗衛(wèi),暗衛(wèi),就是關(guān)鍵時刻主人有危險出來保護(hù)的,而非是做這些小事為了替主人追女人討好他們的。暗衛(wèi)憤憤咬著口中的面條,把它們當(dāng)成了蘭晴語般泄恨,雖是這樣,依然在心中感受著有何不同,仔細(xì)品味著。
“……”蘭晴語好笑的看著逗趣的暗衛(wèi),和他們隱忍著的憋屈表情,一掃心底的陰霾,執(zhí)筆在宣紙上寫上了幾味藥材……
“所謂百味面說的玄乎些即是人生百味,何為人生百味,說的無非就是酸甜苦辣咸,也就是醫(yī)書上所說的酸苦甘辛咸這五味。我能感覺出這當(dāng)中有清冽的幽香,又有濃郁的藥味,似乎是特意用香味蓋住了藥味?!比~裴如是說。
朝夕左手托著腮,右手有一下沒一下攪著湯汁,她是實在吃不下了,都怪她沒比賽前就囫圇吞了許多,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什么都沒吃出來,現(xiàn)在可好。拿著蘸飽墨汁的狼毫筆胡亂的圖畫著,嘆氣道:“葉大哥你說這些也沒用啊,你看別人都在費勁腦汁的寫著,就說明我們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而且你看這名人榜上排在最前面的人都已經(jīng)寫出了四十八種了都未能答對,依我們的腦子會比那人更厲害?”早知這樣她就別逞能了,非要給自己找麻煩,就她那樣文不能武不就的和廢柴差不多,何至于在這出丑。她懊惱的撓了撓頭,殊不知蘸著筆墨的狼毫就這樣劃上了完好的另一側(cè)臉頰,透過純白的鮫絲印上了好幾條,令她那丑陋的臉更顯可笑滑稽。
葉裴原要去替朝夕將臉上的墨汁擦去,伸到半空的手在看到晚晚微凝著蹙眉的認(rèn)真思考表情時又縮了回來,朝夕一定不愿意別人看到她的樣子,在鳳都誰不知司相有個毀了容的妻子,那樣不就等于直接揭示了她的身份么!葉裴這么想著替自己找了個借口,他是不愿承認(rèn)在晚晚面前會給她印象不好。
“朝夕你怎么忘了,我們不是還有個懂醫(yī)術(shù)的么,這點藥材算什么,你就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了,這么妄自菲薄還是你嗎?”葉裴笑侃著睨了坐在他下首的晚晚一眼,她依舊在沉思中,認(rèn)真執(zhí)著的模樣最是動人,尤其是那微一頷首間的風(fēng)情,微側(cè)的容顏,削尖的下頜,飽滿的鼻梁,小巧的唇瓣,細(xì)長的睫毛如兩把扇子般覆在眼瞼上,每動一下都能劃出無限繾綣深情。她會在思考時眉宇微微隆起,柔和的側(cè)顏令人不忍心破壞這份美感,好像那是跌落凡塵的仙子,多看一分就是在對她褻瀆。
晚晚是真沒注意到對面兩人的互動,凝思著抬筆在紙上快速寫下了好幾個藥名。她做事素來認(rèn)真,鉆心研究時更是自成一個空間,那里誰都踏不進(jìn)來。都說認(rèn)真的女人最可愛,可不正是在說她。
“酸曰:五味子、酸棗仁、山茱萸、烏梅;苦曰:柴胡、黃芩、黃柏、茵陳、芍藥、竹葉、牡丹、白頭翁、枳實、厚樸、葶藶子……”等。
朝夕歪頭念著,神色懵懂,眼眸閃爍,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甚是惹人憐愛。
“不錯,這正是葉大哥所謂的五味藥理,看來這百味面是我們理解錯了意思,而它真正想告訴我們的正如它字面的意思,想要在近百種藥材中猜出所用何種當(dāng)作食材,莫怪沒有人能猜出了。就是對醫(yī)術(shù)一知半解的人都未必能猜的出來,更何況還是如此詳細(xì)的藥名,想要猜對這些藥名就必須先要理清藥性,再加之有許多藥味都相似,差之毫厘失之千厘?!?p> 被晚晚這么一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被騙了,同時也再次覺得更加玄乎了。
同一邊,朱唇輕啟:“……皂莢、芫花、大戟、甘遂、白術(shù)、苦參、赤小豆芽、敗醬草、瓜蒂;甘曰:人參、飴糖、黃芪、大棗、地黃、麥冬、當(dāng)歸、麻子仁、瓜蔞根、升麻、澤瀉、茯苓、薏苡仁、椒目……”
“攝魂略懂些醫(yī)理,所以我才讓他們來嘗,你放心,你想要的我總會幫你辦到。放眼望去這百味樓中沒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彼疽闺x說罷,抬眸看向了另兩個暗衛(wèi),只見那相貌平平的三人都恭敬的對她含眸點頭,集他們?nèi)酥@點小事還沒有辦不到的。
他這么說無疑是在告訴她寧朝夕他們根本不是對手,為的就是怕她擔(dān)心,他這么貼心怎能不令她歡心。寧朝夕她終究是無法和自己比的,她的運氣再好,得不到丈夫的寵愛,她也什么都不是。
他們的這些心思朝夕當(dāng)然是無法得知的,她也不會想到就在自己的頭頂已經(jīng)被人在無聲的注視。
晚晚的字娟秀清泠,一如她的人給人的感覺,看著就覺得舒服。執(zhí)起那未干的紙墨,“赤石脂、禹余糧、灶中黃土、代赭石、龍骨;辛曰:麻黃、桂枝、防己、烏頭、蜀椒、川芎、香豆豉、半夏、桔梗、瓜蔞實、薤白、葛根、旋夏花、附子、細(xì)辛、吳茱萸……”
“這些就足有五十九種藥材,再加上咸的三味,共六十二種,可這些單單還只是藥材,我們聞到的香又是什么,這烏色的細(xì)面又是用什么做成的,這些恐怕我?guī)筒涣四?,還需要朝夕你來想,葉大哥你就幫我們盯著外面的情況,現(xiàn)在可是有人已經(jīng)完成了?”晚晚動了動僵硬的脖子,他們在店中少說也坐了兩個時辰了,至今也是毫無頭緒,一點把握都沒有。比之名人榜上的排名確實有所猜出,但未必他們今天就一定能拿下這個七彩琉璃盞,實在太難。再看看四周,大多也都是低垂著頭在小聲交流著,似乎也是一籌莫展。
“我先前已注意到去了好幾撥人,無非都是被打發(fā)了回來,我看這樓中雖不乏聰慧之人,但要真正做到猜透這店家的心思是難,否則這面館還怎么開下去?”葉裴分析的頭頭是道,也不給他們壓力,只說盡力就好,他們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他心里對店家總歸存了幾分疑惑的,而且他們?nèi)糈A不了,也不見得就一定會有人贏啊。
“葉大哥說的對,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蓖硗戆矒岬呐牧伺某Φ氖郑难凵駞s在不經(jīng)意間又流露出對七彩琉璃盞的渴望,幽幽道:“世人只知七彩琉璃盞那是沈暮娩的得意之作,卻不知為何會有那首相思賦,聞言她當(dāng)時做這盞燈時想到的是她的青梅竹馬,她將相思寄予畫作上,每一個季節(jié)的輪替都代表著他們分開的時間,代表著她的一份思念。”那種兩小無猜的感情最是真摯,故此雖未在盞竹上添只字片語,卻勝過無數(shù)道不盡的相思,這也就是為何偏作相思賦,卻無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