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無論是穆幽或是阿南,甚至于正在風(fēng)云臺前嚴(yán)防死守的魔道死士們,他們根本都未曾經(jīng)歷過數(shù)十萬年前那場浩劫。
天地初開、混沌未分之時,連最遠(yuǎn)古的兩根天柱都未曾逃過的那場浩劫。
事情還要從今天早上說起,原本穆幽、阿南是準(zhǔn)備同寥茹云一起去見見天帝,再怎么說他也是與之平起平坐的魔道正宗,想來也不會偏袒到哪里去。
可剛出了小院的門,迎來的卻是被阿瑤同另外一名女婢攙扶著的一位魔道的守衛(wèi),甚至他已經(jīng)沒辦法保持體面的人形,蜥蜴的尾巴在身后的衣服里拖出很長一段距離,幾乎整個人是被兩位女官架著才能行動,后腿更是一點(diǎn)兒力氣都吃不住。從他們走過來的方向可以看到一條拖擦出來的血跡,顏色越來越深。
是阿南先一步認(rèn)出了他,本來是一個箭步向前護(hù)住了穆幽,沒想到他剛走到面前,那個魔道守衛(wèi)奮力一躍竟然抱著他的腰跪了下來。
他的喉嚨似乎也受了傷,發(fā)出的聲音一直帶有“嘶、嘶”的聲音,讓寥茹云聽得都皺緊了眉頭,雖然他們誰都沒有明說,不過看他那個樣子便明白是命不久矣了。
穆幽從阿南身后走了出來,有些疑惑地伸手想扶他一把,卻被他一把扯住了衣服的下擺:“魔尊、風(fēng)云臺,哈…哈…”大概是傷到了肺,他喘著粗氣,身體像是一個巨大的風(fēng)箱,不停隨著他每一次呼吸傳來空洞的聲音,“守、守不住了…”
這大概是他能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穆幽甚至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他已在天界灼燒的烈火中變?yōu)榱穗S風(fēng)而去的灰燼。
阿南來不及反應(yīng),便被穆幽一把拉住了手臂:“回去!”
道別的話甚至都來不及說,寥茹云只能眼睜睜看著穆幽和阿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大概這些抱著奇襲心態(tài)的天兵并沒有想到穆幽會突然回來,按著線報,怎么說也得過了午時,等他們像分餅子一樣將魔道分割成數(shù)個小塊后,穆幽和他手下的那個少年將軍才會回來。
可惜,好像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
不過依舊還有對策,一時的收攏并不能阻止越發(fā)多的天兵通過風(fēng)云臺到達(dá)魔道,原本是用來連通人界和魔道的通道,此時卻讓天界有了可乘之機(jī)。
阿南還在等著穆幽發(fā)話,他握著劍的手已微微發(fā)酸,可是內(nèi)心的火只會越燒越旺!
血液總是可以刺激到任何一個生物的嗅覺,無論會形成什么樣的情緒,都沒有誰能夠不受它的控制。
即便是自制力過人的阿南在自己同胞的濃重的血液味道的包圍下,眼底都開始泛起血紅色。穆幽更是可怕,他周身暴漲的戾氣幾乎要化為實(shí)體,以此來將所有天兵粉碎。
不必再等更多的魔,穆幽摩擦了一下一直緊緊咬著的后槽牙,伸手打出了手勢,震耳欲聾的號角聲在整個魔道中響起,每一只魔都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沖這些還未完全準(zhǔn)備好的天兵撲了過去!
每一劍下去都會刺破些什么,到了后來阿南的手甚至都開始麻木,他的神經(jīng)也被血腥味所控制,變成了一個殺人的機(jī)器,腦海中只剩下?lián)]劍、收劍、殺人,再也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穆幽站在整個陣列的最后也是最高的地方,很少有天兵能沖過數(shù)量如此巨大的魔道守衛(wèi)的保護(hù)沖到他面前,即便如此,他的腳下還是停留了一、兩具尸體。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穆幽感覺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火辣辣地痛著。
另一邊,條子很及時地被遞到了天帝的手里,他只看了幾眼便皺起了眉頭,在寥茹云和墨白不解的眼神中,他突然開口問了個問題:“魔尊…回去了?”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問,寥茹云還是實(shí)誠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墨白想拉扯她都沒有來得及,“您要見他?”
大概是被寥茹云的單純氣笑了,墨白干脆轉(zhuǎn)過頭直接用口型告訴她:“少說話?!笨墒且呀?jīng)晚了,月華君看著他們兩位,笑了笑,突然沖天帝拱了拱手:“天帝,我妹妹被魔尊的左膀右臂生生擄了去,至今還昏迷不醒,這口氣,天界不能忍?!?p>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仿佛是在講什么言情話本一般,寥茹云皺著眉頭,差點(diǎn)兒氣得直接將手里茶杯中的水潑到他身上去!
“你血口噴人!”
月華君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依舊是帶著笑意看向天帝,沉聲又重復(fù)了一遍:“還請?zhí)斓蹫槲崦米鲋鳌!?p> 原本他與天帝的計劃是在攻破魔道最后一道防線之后再將還在天界的穆幽、阿南一并拿下,以私闖天界論罪,嚴(yán)加看管起來。沒想到竟然會出了問題,不過月華君當(dāng)真算是瞌睡了就送枕頭的主兒,連著出兵討伐的理由都給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月華君的妹妹,在魔道受了如此大的屈辱,難道天尊還要偏袒不成?”
明明知道他是血口噴人,明明知道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并不是這個樣子,可是此時的寥茹云只能像是個啞巴一般,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滯。
墨白是最先醒悟過來的,他一咬牙,干脆起身拱手領(lǐng)命:“此去艱難險阻,我愿前往。”
這倒是讓天帝和月華君始料未及,按說以他和穆幽的關(guān)系,哪怕不是多好,中間至少還連著個寥茹云,主動請命一事倒是新鮮極了。
天帝尚且有些猶豫不決,倒是月華君突然轉(zhuǎn)向了墨白,順了順鬢邊披散下來的發(fā)絲,冷笑道:“以墨白將軍的能力,當(dāng)擔(dān)此大任,只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寥茹云一眼,“若是將軍執(zhí)意前往,還需得立下個軍令狀才好?!?p> 一時間,寥茹云都快要在心里將月華君戳成個漏勺,可偏偏墨白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輕輕搖擺,讓她不要多言。
聽罷,像是這個提議正合他心意一般,墨白很是自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若是天帝信不過我,自然是要立軍令狀的?!边@是女兒家挑著話頭時才會用的說話方式,不過想到穆幽當(dāng)下的處境,墨白一邊心里覺得害臊一邊說話的時候也沒客氣。
果然,天帝順著桿自然劃了下來:“怎么會,墨白將軍的能力我們還不知道嗎,軍令狀就不必了,不過…”
“若是此去無法評定魔道,怕是我天界就要派以為去長期鎮(zhèn)守,到時候就不知要請哪一位勞煩這一趟了。”
說完,天帝笑瞇瞇的眼神終于從墨白身上移到了寥茹云身上,帶著幾分匿笑,看起來詭異至極。
哥舒清
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