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臼有些欣慰地看著玄姜,溫潤一笑,道:“不錯,學得好。之后的事,就交給我吧?!?p> “哦——”玄姜弱弱看他一眼,乖乖退到一邊。
宜臼看著玄姜如此聽話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又想想剛才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嗯——,還是活脫的,更可愛!
“你現(xiàn)在的主子,玄姜,剛才問你的話,答應你的全尸,就是孤的意思。說吧,誰指使你殺害井姬?”宜臼一手背后,一手放在胸前,看似隨意、自然的動作,卻無形中帶著長期居上位者的威嚴。
紅錦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是燕姬!”
還沒等站在一旁的井姬驚訝,卻聽殿門外一個囂叫的聲音傳來:“胡說!
眾人向門口看去,氣急敗壞的燕姬,沖了進來。
燕姬上前,“啪——”就給紅錦一個巴掌,“你個賤人,竟然污蔑我!”
還沒等紅錦再說什么,燕姬又沖到井姬跟前,“噗通”跪下來,抱著井姬的腿,哭著說道:“長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妹妹怎么會害你呢?你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云倪處處想加害你。是妹妹我,處處想法設法保護長姐。又怎么會……怎么會……嗚嗚……”說著說著,便可憐兮兮地哭起來,好委屈的樣子。
玄姜拿眼角瞥了瞥跪在地下的燕姬,裝,再裝。
宜臼看了一眼燕姬,她那委委屈屈的樣子,在他眼中,不過與一截木樁、一個石頭沒什么兩樣。
他繼續(xù)氣定神閑地問紅錦,“說吧,姚夫人為何讓你殺害井姬?”
紅錦下意識回答:“她不想讓井姬去矢國?!?p> 在場眾人:“哦——!!”
原來是矢侯的姚夫人指使的!尤其是燕姬,松了一口氣。
紅錦面色尷尬到極點,雙說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太子,明白自己上套了。
宜臼冷冷一笑,向矢侯走進兩步,“矢侯,你,治內(nèi)不嚴啊?!?p> 矢侯面色羞愧,跪下,向宜臼一揖,“太子,拙荊如此做。確實令臣羞愧不已,臣現(xiàn)在就傳令回矢國,命人將她軟禁起來。待臣回去,必然重罰?!?p> “起來吧。孤知道,此事你并不知情,好在井姬有驚無險。令正企圖謀殺姬姓宗親之女,這樣的罪可不小,該罰的要罰!”
矢侯起身,正色向宜臼一拜,道:“是,太子。”
宜臼應了矢侯一聲,轉身向跪在地上的燕姬踱去幾步。依然氣定神閑地問,“井姬死了,姚夫人會給你什么好處?”
燕姬:“太子又想套妾的話,妾可不是紅錦?!?p> 宜臼:“姚夫人答應接你去矢國,代替井姬,做矢侯的妾室?”
燕姬:“沒有。”
宜臼:“今晚井姬寢殿里,為何沒有其他侍女?你故意調走的?”
燕姬:“沒有?!?p> 宜臼:“紅錦脖子上的玉佩,可是昆侖玉所制?”
燕姬:“不是!啊……是……嗯……嗯……妾不知?!?p> 在這快速的一問一答中,玄姜在一旁聽得很懵!
怎么就扯到紅錦的玉佩上了?
紅錦下意識地捂住她脖子上的玉佩。
宜臼云淡風輕地一笑,那笑容里盡是掌控者的自信。
“魚國是蜀國的一支。蜀玉與昆侖玉一樣,都是上等玉石。流入鎬京和北方各諸侯國的蜀玉,都是從魚國輾轉而來。紅錦,不過一個小小的侍女,竟然戴著蜀玉的玉佩。除了是你賞賜用來籠絡的,還有誰?”
宜臼看看矢侯,又看著燕姬問道:“燕姬,你是從頭到尾,藏的最深的人。從媵從陪嫁到魚國時,你就利用你長姐與矢侯的關系,安排紅錦到矢侯的夫人跟前,以便隨時得到矢侯的消息吧?你,心儀矢侯?”
矢侯聽太子如此說,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著燕姬,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魅力。
緊接著,燕姬深情地望著矢侯,給了他答案,“是!矢侯年輕俊朗,儒雅翩翩,妾心儀于他!早在矢侯準備要娶長姐時,妾是多么開心。妾雖然是庶出,注定只能為長姐媵從陪嫁,可是如果能陪嫁給矢侯,也是得償所愿,可是……”
燕姬說著說著,竟然帶著些哭腔,“可是,還未等矢侯下聘,魚伯竟然搶先一步。爹爹不過就是癡迷這蜀玉,竟然就答應了,簡直荒唐透頂。陪嫁到魚國來,若魚伯能好好待長姐與妾,便也罷了??善㈤L姐,不過為了建立與姬姓王室的關系,他寵愛的始終就是云倪,云倪又處處欺凌長姐?!?p> 燕姬又看向井姬,眼神中有幾分期許、幾分怨恨、幾分怒其不爭,嘶吼著說:“長姐,你為何就如此逆來順受。竟然一點不知道反抗嗎?你到底有沒有心,矢侯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少位置。如此懦弱的你,就算沒了魚伯和云倪的欺凌,也不配到矢國去。所以,你不如死了算了?!毖嗉г秸f,越怨毒,“只要你死了,姚夫人就會接我去矢國,我就能陪在矢侯身邊。哈哈……嗚嗚……,可惜,可惜,一切都晚了,一切都亂了……”
她又是哭又是笑,已經(jīng)語無倫次。
玄姜看著這樣的燕姬,不過是一個癡情的女子而已,雖然燕姬也曾配合云倪給她下套,但是,還真恨不起來。
突然,沮喪中的燕姬“噌”一下站起來,飛撲到矢侯懷里,緊緊抱著不顧一切想得到的愛人。矢侯竟然也下意識地摟住了她。
燕姬的哭腔再次傳來,竟然還帶著幾分甜蜜和滿足,眼眸中的深情像是要溢出來,情深處處深幾許。
“死在愛人懷里,妾,此生足矣。”
說完,她的身體軟趴趴地從矢侯身上滑下來,眾人再看時,她嘴角流出汩汩的暗色血液,已經(jīng)中毒身亡。但神情卻分外滿足。
毒藥是她在撲向矢侯時,已經(jīng)偷偷服下的。
井姬顫微微地走到燕姬的尸體旁,不知該說什么,只摟著逐漸冰冷的身體,兀自哭泣。
玄姜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里,也像是有什么被抽去了一樣,淚水止不住往下掉。
這就是矢國與魚國的恩怨,姚夫人、井姬、燕姬、云倪,四個女人與兩個男人扯不斷、理還亂的情。
玄姜思及自己,自己何嘗不是:秦君,那個對自己情深義重的男人,她真的能放下嗎?太子,這個她已經(jīng)許諾的男人,要如何真情面對……
玄姜身體一軟,有人一把撈住她,蘭芷的香味讓人更加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