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咬牙切齒,頭皮發(fā)麻,竟已全然不知恐懼為何物,雖然她的手中只有一把小小的匕首,但她卻以一種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準(zhǔn)備和敵人殊死一戰(zhàn),這場戰(zhàn)斗,只是徒勞的以卵擊石,可阿箬卻寧可以卵擊石,也不肯有一句求饒。
“爾等”阿箬放聲高呼,“放馬過來吧!”
人群也被激怒,他們中幾個性情乖張的,還沒等到夏侯訣的發(fā)號施令,便一擁而上,然而阿箬實(shí)在是徒有聲勢,但那副亡命的模樣,卻還是叫周圍人怕上三分。
她拿著匕首瘋狂揮舞,一起一落之間,生生將來犯之?dāng)潮仆肆艘徽傻木嚯x,阿箬此刻已是頭暈?zāi)垦?,全然不知自己在干著什么,突然,有一個黑影朝她靠近,她幾乎本能地對著黑影一陣猛劈,然而,那黑影只一抬手,便已將她握匕首的右腕牢牢制住。
陽光很刺眼,阿箬是逆光而站,她抬頭的瞬間,眼眸被刺得生疼。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卻感覺眼前之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離憂——”她脫口而出。
然而,身后不知是誰,已用長劍擊中了她的脖頸,她一下子就倒在了那人的懷中,昏迷不醒。
﹍﹍
阿箬猛地睜開眼,看見了一幅華麗的湖藍(lán)色帷幔,那幔子上繪著一片一片潔白的梨花樹林,梨花盛放的枝頭、也隨風(fēng)落成花雨,那景象,真是見所未見。
阿箬再低頭看自己處的臥榻,這臥榻寬得可以在上邊打滾,那錦被,亦是光滑松軟,被子帖在身上,真是出奇的溫暖,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高床軟枕吧!
她深呼吸一口,嘆道“難道,上蒼體恤我救了兩條人命,已將我的靈魂送入了天國?”
于是,她再次閉上眼,享受著自己用性命換來的這份舒適。
然而,舒適與否且不必提,阿箬閉眼不過一彈指的功夫,竟聽見有人說:“醒了?”
這聲音,聽起來,怎的與離憂如此相似?
阿箬雙手抓著錦被的邊緣,身體不自覺地往被窩里縮了幾分。
她邊縮還邊念叨著“各路菩薩,大小神仙,我元青箬枉死匪窩,已是有苦難言,還望你們看在我孤苦伶仃的份上,莫將離憂那小子收來,倘能遂我心愿,我保證投胎轉(zhuǎn)世過后,只吃青菜蘿卜,不染葷腥,不吃雞鴨魚肉!”
言罷,阿箬長抒兩口氣,之后,方才緩緩將眼睛瞇成兩條縫。但這一回,那黑色身影,便干脆湊近了,與她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阿箬猛地一睜眼,不禁苦笑道“呀!離憂,這么巧,我剛還夢見你了呢!”
離憂瞪了她一眼,直起身子,復(fù)又在床邊坐下,阿箬撓撓頭發(fā),掙扎著坐起,然后拍拍離憂的肩膀道“看來,我當(dāng)時沒有看錯,死前看見的那個黑影確實(shí)便是你了。離憂,朋友一場,你確實(shí)講義氣,死到臨頭還要救我,咱倆不得同年同日生,卻得同年同日死,也是緣分一場呀!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算得上此生無憾!”
離憂有些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而后道“元青箬,你腦子沒毛病吧!想死?還不到時辰!”
“什么?”阿箬一臉驚訝,而后,更是露出了贊嘆的神色“離憂?你真厲害,當(dāng)時絕壁之上那么多土匪,你竟然能將我一并帶出來,不得不說,你比那傳說中的逐鳳樓還要厲害百倍!”
聞言,離憂冷笑一句,方才補(bǔ)充道“誰告訴你,我們離開了九郢山?”
阿箬心一顫手一抖,整個人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錯,“你這是什么意思﹍﹍還不快給我說清楚?”
離憂轉(zhuǎn)過臉來,直視著她,簡潔道“我的意思是,如今你正躺在被你一把火燒得稀巴爛的棲梧堂西院!”
阿箬嚇得縮成了一團(tuán),顫微微道“你,你究竟是誰?
“我?”離憂邪邪一笑,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妖邪模樣,“我就是你口中,那群土匪的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