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動的地方是他鄉(xiāng)
2004年3月還下過一場大雪,但是,一進入四月,馬上就春光明媚,厚厚的大衣已經(jīng)脫掉,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春天氣息。
對于這個春天,聶叢叢還有一點小開心,因為她沒有刻意減肥,體重竟在不知不覺中瘦了10斤,瘦下去的聶叢叢看上去輕盈而漂亮。
辦公室一向最不愛和人開玩笑的李斌都說:聶叢叢,你換男朋友了吧?
聶叢叢說:哪里有啊,天天和你們幾個坐一個屋,去那里認識新的男朋友。
但是,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種變化。
這個春天,不只是聶叢叢變了,雜志的春天也似乎是伴隨著2004年的春天一起來了……
《愛人》雜志從上下半月變成三本,到后來變成了四本。
《愛之友》雜志也在申請增加旬刊刊號,想把雜志從原來每月的上下半月變?yōu)樯现邢氯谘?p> 《女友》雜志除了原來的三本,又增加了一本LOOK。
一夜之間,似乎全國各地的期刊都在做新刊,或者做增刊,但以寧城的編輯最為搶手。
因為寧城的期刊是全國最早走市場化路線的,而且寧城這幾本期刊的發(fā)行,除了知音和家庭雜志一直都是排在前面的。
4月下旬的某一天中午,聶叢叢交完了稿子,下午沒什么事,決定一個人去青龍寺,聽說青龍寺的櫻花已經(jīng)開得極為豐盛了。
那天的陽光很好,聶叢叢坐在出租車里,有一點昏昏欲睡。車載電臺播放著一首又一首的老歌曲……
忽然,聶叢叢聽到一首很憂傷的男聲在唱: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憂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她昏睡的意識迅速蘇醒過來,她開始很認真地聽這首歌:當花兒枯萎的時候,當畫面定格的時候,多么嬌嫩的花,卻躲不過風吹雨打。飄啊搖啊的一生,多少美麗編織的夢啊。
就這樣匆匆你走了,留給我一生牽掛,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那滿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你聽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塵世間多少繁蕪,從此不必再牽掛……
等聶叢叢意識到自己臉上冰涼一片,用手下意識地去摸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是滿臉的淚,她忽然覺得這個春天無比憂傷……
那天青龍寺的人很多,聶叢叢一個人走在人群里,顯得更加孤單。她的工作不錯,但越來越?jīng)]有了快樂;她的男朋友很好,但是,她不敢去想和他的未來……
馬上就24歲了,是可以結(jié)婚嫁人的年紀,可是,對于這些,她想都不敢想……一個人轉(zhuǎn)轉(zhuǎn)停停了大半天,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她剛進家門還沒有坐穩(wěn),主任從辦公室把電話打了過來:聶叢叢,你那里還有沒有他鄉(xiāng)欄目的稿子?
聶叢叢說:我今天早晨收到兩個,還沒有來得及編輯。如果需要的話我現(xiàn)在就編輯一下,給你發(fā)過來。
主任說:行,那你趕快,這一期這個欄目的稿子不行,有一點撐不起來。
聶叢叢掛了小靈通電話,趕快去郵箱看稿子。
稿子是一個廣州的作者寫來了,寫的是他在廣州的生活,其中最后一句讓聶叢叢很心動。
他說:他鄉(xiāng),是夢想,是希望,是令人心跳的地方。
幾乎就是那一句話,讓聶叢叢就動了離開寧城的念頭。
離開,就得先有去處,哪里是她最適合的地方呢?
幾天以后的某天晚上,聶叢叢正在電腦上寫稿,她的QQ忽然就閃了起來。
她看到在另一個二線城市做編輯部主任的朋友慕顏在線上問:聶叢叢,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寧城?
我們這邊要做一本新刊,需要一個執(zhí)行主編,你看你有沒有興趣?興趣,當然是有的。聶叢叢自己覺得目前是自己離開的一個最好時機,只是,這個話怎么給父親說?
兩年前離開醫(yī)院,已經(jīng)讓父親極其失望,雖然他并沒有用什么難聽的話來批評她,但是她知道父親對自己的失望,如果現(xiàn)在再告訴他,自己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不被氣死才怪。
想了想,聶叢叢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只說自己考慮一下。
過了半個月左右,慕顏又在線問:叢叢,你想好了沒?如果你確定不去,我就給領(lǐng)導說一下,讓他去找別人。
主要是我想去BJ發(fā)展,要不我就自己接了這個事情,說真的,我還是很喜歡這份挑戰(zhàn)的。
聶叢叢猶豫了一下說,我和我父親溝通一下,一周以后給你回復。
那個周末,父親沒有出車,聶叢叢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去逛街,她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屋子,打掃衛(wèi)生,八點半收拾完,還提著菜籃出去買菜,準備中午給家人包餃子。
聶叢叢知道父親最愛吃的食物就是餃子,各種餡的餃子,百吃不厭。所以,這天中午,聶叢叢是計劃要包三種餡的餃子。
父親特別高興,給母親說:咱家叢叢終于是長大了,知道給咱們做飯了。
但聶叢叢聽了心里沉甸甸的,她這么做,實在是要和父親說正經(jīng)事啊,而且這個正經(jīng)事著實難以開口。
中午飯后,父親躺在里面屋子的大床上休息,聶叢叢進來出去了好幾次,到第四次的時候,父親著實忍不住了,問她:叢叢,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說嗎?
聶叢叢說,沒什么事。
父親忍不住笑了:叢叢,你從小就不是一個勤快的孩子,對于做家務,你一直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所以,這些年,我都從來不叫你干什么。
你今天一大早起來,又是打掃衛(wèi)生,又是包餃子,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而且,你覺得我開不了這個口。你說吧,是關(guān)于結(jié)婚,還是關(guān)于錢?
聶叢叢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大樹經(jīng)過這三四十年的生長,比住的樓還高,此時,窗外郁郁蔥蔥,陽光從枝葉間都照射不過來。
她嘆了一口氣,說:爸爸,我想離開寧城。本來躺著的父親,立即從床上給坐了起來,你說什么?你要離開寧城?為什么?
聶叢叢說:我覺得在這里非常困頓,看不到什么希望,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現(xiàn)在,州城那邊有一本刊物,需要一個執(zhí)行主編,我想去試試。我在這里已經(jīng)呆了兩年半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看不到什么前途。
父親很生氣地說:你要什么前途?我給你說,離開寧城,這不可能,我不允許。這話以后你不要再給我說了,說完下床穿上鞋子就出去了。
只留下聶叢叢在那里呆呆的,站了很久,那天晚上她在線上給慕顏說:我想去試一下。
6月初的一天,聶叢叢以出差為理由給父親說:要出去幾天。在黃河路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大院里,第一次見到了慕容介紹的雜志社社長。
社長是一個英俊溫和的中年男子,姓趙。他給聶叢叢介紹了一下為什么要做這本雜志,合作方是誰,市場方向在哪里。
到目前為止,這本雜志還是一片空白,連刊名都沒有,如果聶叢叢愿意來,從刊名到欄目設(shè)置都需要聶叢叢來做,甚至干活的編輯都需要聶叢叢去了以后再招聘,聶叢叢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