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皇宮位于長安城的正北面,而在正南面開有三座城門,東安上門,中朱雀門,西含光門,最中間的朱雀門出來就是聲名赫赫的朱雀大街。
在后世的長安,朱雀大街依舊是區(qū)分長安東西兩城的地標(biāo)性建筑。
此刻,正值清晨,人煙渺渺,朱雀門卻停留著一駕馬車,馬車裝飾簡樸,似是尋常富貴人家,可那韁繩卻是栓了六匹白色的駿馬。
稍有見識的人卻不會嗤笑這馬車的簡陋,更不會像石崇作死般的炫富,那馬車所用的木料更是上等的瓊州黃花梨,一小塊便要整整十金,更別說這整架馬車都是用這等好料打造而成,左右佩著刀,上百名穿著冷硬明光甲的千騎會教他們?nèi)绾巫鋈恕?p> 但這不足以彰顯坐在馬車那位的身份,垂頭低鳴的上好河西良馬通體皆白,更是有六匹之?dāng)?shù),就是大唐掌握河西走廊也難以挑選這么多白馬。
《周禮》曰:“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p> 若是上朝的官員在,肯定一眼就可以瞧出這馬車?yán)锩媸腔实?,只是是誰就不清楚了,畢竟本朝的陛下有兩位。但現(xiàn)在恰好是大唐官員的“旬假”,也就是官員放假的時間。
官員的放假在漢代的時候是“五天一休沐”,而到了隋唐,五天一休變成了十日一休,稱之為“旬假?!钡搅怂未m有縮減,但還是約有五十四天,可是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是個閑不下的人,甘愿為大明江山添薪加火,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所以明朝的官員格外苦逼,錢不夠吃飯,就連假期也僅僅只有一個月。
老李家到底還是貴族,臉皮薄,干不出這等事,所以今日李淵出行倒是沒有見到官員上班。(皇宮內(nèi)部的宮城才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其他為辦公場所。)
外面侍立的畫屏嬌俏可愛,通過詢問李淵倒也清楚了她作為女官的職位品級,正五品的女史,權(quán)利倒也是蠻大的,在宮廷里面相當(dāng)于朝廷的丞相,在周禮“女史掌王后之禮制,掌內(nèi)治之貳,以詔后治內(nèi)政?!?p> 唐隨隋制,女史的權(quán)利比古制有所縮小,只是協(xié)助皇后處理內(nèi)政,糾正禮儀。沒錯,畫屏原是秦王府長孫無垢貼身的侍女,
此刻畫屏冷的直跺腳,重重的往冰冷的手掌哈了口氣,然后問道:“陛下?這大門有什么好看的,臣妾隨你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別的東西?!?p> “畫屏,你說,這朱雀門是叫朱雀門呢?還是叫朱雀之門呢?”李淵揭著馬車簾子微笑道,天子并非一怒就伏尸百萬、流血千里的屠夫,畫屏的小小埋怨也是情有之理。
畫屏心生疑惑,抬頭盯著那斑駁的篆體大字“朱雀之門”,不大肯定的說道:“陛下這朱雀門既然叫朱雀之門必然有它的道理,臣妾倒是說不上來...
“好了,進馬車吧,外面天冷?!崩顪Y將簾子放下,整個人縮進了馬車?yán)铩?p> “陛下!”畫屏氣的銀牙緊咬,但愣是憋著氣不敢出聲,白皙的兩腮被塞的鼓鼓的,踏著馬車折疊的小臺階,重新上了馬車。
至于李淵為什么停在這里駐足不前,原因就要牽扯到五天前李世民下了圣旨,在藍田的翠華山重新修繕上林苑以供太上皇養(yǎng)老之用。
上林苑在秦漢時期就是皇帝的別宮,類似于清朝的承德避暑山莊,最主要的娛樂就是打獵,但是現(xiàn)今已是大唐,此前也有皇帝在上林苑暫住,但是時間過于久遠,破敗也是難免。
按理說修繕的時間至少也要半個月,可是李淵卻有點等不及了。
原因是應(yīng)國公武士彟要滾去利州當(dāng)都督了,他走不要緊,關(guān)鍵是他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而這個女兒李淵可是惦記許久了。
所以天一亮,就急匆匆的出宮準(zhǔn)備去應(yīng)國公府,到了朱雀門的時候,突然想到宋太祖趙匡胤在開封和趙普說的那句話。
朱雀門和朱雀之門的小故事。
傳說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在當(dāng)上皇帝以后,準(zhǔn)備拓展外城。
他來到朱雀門前,抬頭看見門額上寫著“朱雀之門”四個字,覺得別扭,就問身旁的大臣趙普:“為什么不寫‘朱雀門’三個字,偏寫‘朱雀之門,四個字?多用一個‘之’字有什么用呢?”
趙普告訴他說:“這是把‘之’字作為語助詞用的。”
趙匡胤聽后哈哈大笑,說:“之乎者也這些虛字,能助得什么事情??!”
后來,在民間便流傳一句諺語:“之乎者也已焉哉,用得成章好秀才”。(這就是‘之乎者也’這個成語的來源。)
......
長安城分為一百零八坊,以朱雀街為界,東屬萬年縣,西屬長安縣,而最讓文人墨客牽腸掛肚的平康坊就在長安縣,也就是長安的西城。
朱雀門一出,便入了外郭城,與皇宮正面相對的太平、光祿、興道、務(wù)本這四大坊乃是王孫貴族的所在地,應(yīng)國公府就在務(wù)本坊。
應(yīng)國公府。
作為國公府的大門,一向是不常打開的,除非是遇見身份貴重的貴人,否則就是類似林黛玉這等賈母心尖尖的寶貴外孫女也只能走旁邊的側(cè)門,但是今日應(yīng)國公府的大門敞開了。
門外幾十架牛車載著沉甸甸的貨物,源源不斷的家丁從府里走來走去,一排排的婦孺臉上掛著一絲戚容,似是對著未來充滿著擔(dān)憂。
老話說得好,門常開,財運走。
武士彟在楊廣正如日中天,大隋未現(xiàn)江河日落之勢的時候壓中李淵這個潛龍,可以說他的眼力勁是很厲害的,也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商人。
但越是精明,就會精明過頭,工部尚書的位子還沒揣熱多久,李世民就發(fā)動了玄武門之變,作為李淵的人,就很是灰溜溜的卸下官職,趕到利州,利州是哪里?
四川的北部,是入川重要的通道,山地居多,毫無疑問,苦寒之地也!
若是換成原來的那個大商賈,他倒是對此不放在心上,只要有錢哪里都有自己的去處,但是悲催的是因為他是以商博官,李淵念及他在晉陽(太原)的相助之恩,封他為應(yīng)國公,所以同朝的官員大多看不起他是個商人。
為此武士彟痛下決心,絕不從商,將原來的店鋪紛紛變賣,本來照著他這開國國公的爵位,與國同休沒一點毛病,但現(xiàn)在就恨涼涼了,一代天子一代臣,沒趕盡殺絕算好的。
“應(yīng)國公,您老要是沒問題,就簽了這契約,這房子就從此歸某了...嘖嘖,這可是上好的務(wù)本坊地段,那些郡公還正愁著買不到房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