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讓開城看的發(fā)愣,確切的說那不像是個人,更像是踏出黑暗的魔鬼一般。被燒焦的衣服緊裹著皮膚露出一塊黑一塊白的斑痕,貼著頭皮的短發(fā)像是被火燒成了自來卷,滿臉都是炭火灰燼涂抹的顏色,半個腳掌裸漏在破損的鞋子外面還帶著斑斑血跡。這黑人試探性的和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慢慢的俯身蹲了下來,從身后的破舊背包里掏出了一個罐頭,朝著開城的腳下扔了過來。
“我用罐頭換你的水喝!”黑人試探性的詢問著。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值得留戀的,此時此刻那一定是食物了,三天沒吃東西的開城看到罐頭激動地哭了出來,連滾帶爬的撿起腳邊的罐頭張開嘴就咬。這是老式的火腿罐頭,加厚的金屬外殼很好的保護了食物的完整性,急于一口吃掉它的開城手忙腳亂的一頓操作,罐頭還是完好如初。他憤恨的朝地上的石塊摔去,想借此打開一個破口,卻被黑人及時的攔住了?!艾F(xiàn)在一個瓶子的價值都是非常高的,吃完罐頭還可以用它來裝水?!焙谌艘贿呎f一邊向開城靠近,試探性的用手推開了他的鐵棍?!皠e害怕,我沒惡意。我只想幫你,然后喝點水!”黑人一臉誠懇的再次向他點頭申明。
啪,罐頭打開了。那厚重的肉香味瞬間刺激了開城的大腦,一股腦的把整盒罐頭塞進嘴里?!斑€有沒有?”開城舔著嘴唇一把抓住了黑人的胳膊,像是威脅更像是在祈求。
“我水還沒喝呢!”黑人下意識的把身后的背包拽到胸前,俯下身去在消防栓哪里喝起水來。片刻之后他轉(zhuǎn)身站立起來,自顧自的向廢墟的遠處走去。“喂,問你話呢!還有吃的嗎?”開城急切地追了上來。
“你一個人嗎?”黑人突然反問道。
“是..是的,就我自己活了下來。“在摸不清對方虛實的情況下最好不好透露任何自己的秘密,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經(jīng)驗,也是孤獨的生活給他的教訓。
“有水的情況下,你起碼還能多活幾天。吃的你還是自己找吧!希望你好運,下次還能見到你,而不是你的尸體?!焙谌祟^也不回的向遠處走去。
開城本想追上去問個究竟,畢竟那個黑人有罐頭,而且他的背包里可能會有更多。那背包沉甸甸的墜在身上一定會有更多食物在里面,他再三確認后還是忍住了沖動的欲望?,F(xiàn)在的世界變了,這里變得危險重重,舊世界的法律和制度完全在隕石的撞擊中毀滅了。重新建立起來的只能是生物鏈上的弱肉強食,他此刻非常冷靜地衡量了沖動的利弊,不值得,一切還沒有摸透的情況下不值得冒險去和黑人爭搶,更何況防空洞里還有她。
他又重新裝了一罐水,起身往防空洞方向走。由于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接近下午,此刻的天空籠罩著一層淡黃色的霧氣,夜幕快要降臨了。一旦黑夜來臨,在這種一絲光亮都沒有的新世界里,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而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危險和挑戰(zhàn)。他加緊回程的步伐,吃過罐頭后身體的血糖明顯得有所提高,四肢也覺得有了幾分力量。
沿著來時的路艱難前行,說是路,其實只是在心里的一個方向,一個類似于家的方向。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什么親人,那么洛央應該算得上是最后一個了。他自從住進那個單身公寓就知道隔壁也同樣住著一個做直播的小美女,她沒有朋友,沒有親戚每天都是和網(wǎng)絡上的人交流談心。孤獨慣了的開城對這個女生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他開始每天關(guān)注對方的舉動,準時的打開直播看她裝扮各種卡通人物,就像她的網(wǎng)名一樣,開城一直這樣稱呼她:漫畫妹妹。
上帝的安排總是那么巧合,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竟然是他們兩個相依為命了。雖然性格孤僻,但是面對洛央的時候他總是能夠恰到好處的挑逗她幾句,可能是心里的一絲關(guān)切又或是喜愛吧。一顆孤獨的心萌發(fā)出愛的火苗是何等的不易,而這一切都被突然而來的災難瞬間熄滅了。
伴隨著逐漸升起的星空,開城借著最后一絲亮光回到了防空洞。他欣喜若狂的向下奔去:“洛央,快過來!我找到水了,很多的水!”四周一片安靜,沒有應答。
“洛央!你在哪?”開城四處摸索著,轉(zhuǎn)變了整個地下室。然而并沒有她!說好的我不回來就不要亂走,怎么就是不聽話呢,開城焦急地胡思亂想著,再次向洞口跑去。事情并不會這么簡單,他思緒著。外面的路坎坷雜亂,遠處還有山火在燃燒,一個女孩子沒有理由自己一個出去冒險,更何況自己再三囑咐過她一定要等到自己回來。夜黑了即使自己出去這會也該回來了,莫不是自己迷了路?還是....開城越想越是后怕,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水有了,人卻消失了。自己又一個人孤獨的待在防空洞里,他害怕這突如其來的冷漠,這四周幽閉的空間像是不斷鎖緊的繩索勒緊了他的脖子,他睜大了眼睛向黑洞洞的四周看去,幽靜的空間似乎抽走了所有的氧氣,讓人難以呼吸。安靜的黑夜讓開城徹底的崩潰了,他不斷地哀嚎著那個名字,祈求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不要把他一個人留下來。
第二天清晨,淡黃色的太陽并不耀眼,被摧毀過后的山丘溝壑和曾經(jīng)的城市被朝陽一覽無余的掃過。站在高高隆起的防空洞口,開城第一次完整的審視了這個新的世界,仿佛小說里的蠻荒時代又一次重現(xiàn)了,天地昏暗混沌初開,磐石壁壘交錯紛雜。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洛央仍然沒有回來,就當開城想再次出去尋找的時候,天空中竟然緩慢地俯沖下來一座宇宙飛船,隨著巨大的陰影逐漸擴大,開城隱身躲進洞口偷偷的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