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個是屋后頭的菜,我可是種了好久才長這么大的?!闭f話的同時還一副心痛的表情,好像在說:這個是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就這么吃了肉疼得很。
“哈哈哈,你不是想孝敬爺爺?shù)穆?,怎么又舍不得了?”最初聽到二孫子喊他到老幺屋里吃飯,當(dāng)時還不敢相信,以為是聽錯了,老幺兒媳婦兒不是剛生完小的,老幺又在坡上做活路,屋里哪個煮飯!
結(jié)果二孫子說是幺妹兒煮飯,頓時覺得自己更加老眼昏花耳朵失聰了,家里隨便哪個煮飯他都相信,唯獨列個被養(yǎng)的嬌滴滴的乖孫女煮飯,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她一天就是一個只知道做作業(yè)、辦家家的女娃子,哪里會煮飯哦?
“舍得,怎么會舍不得嘛!”聽到爺爺?shù)脑?,才知道自己有多殘廢,簡直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娃兒,都十歲了,煮一次飯竟然讓全家人跟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
“爺爺,您再不吃我們都要吃完了。”銣曉東看著爺爺,再看著桌子上的菜,他真的好想動筷子,只可惜爺爺只顧著說話,他們也不敢吃。
“吃吃吃,你們幾個也吃?!便溙靵硪膊辉僬f話,管它是哪來的,只要是她乖孫孫做的,就算是砒霜他也吞得下去。
吃飯的同時也欣慰地看著這一家子,老幺老大兩兄弟關(guān)系不錯,平時也是互相幫忙,幾個孫子也是養(yǎng)的好,就算平時只吃稀飯下咸菜,看到這么多好吃的,在長輩沒動筷子的時候,也沒有搶食,坐在那里乖乖等著動筷子。
“爸,我怎么覺得喝了這個湯后,整個人都……”銣文學(xué)看著老漢兒,有點點不明白了,原本打算問侄女的,想她娃兒家家的說了也不懂,還是轉(zhuǎn)頭問自己的爸爸了。
“是不是覺得特別有精神,身體也覺得更加舒暢了?”銣天來摸了摸嘴巴,以前吃魚也沒列個反應(yīng),難道是半年沒吃過葷腥了,突然開一下葷,這人就覺得精神力足足的了。
“對對對,我也有這個感覺,初丫頭你列個魚是在哪捉的?”胡夏舊話從提,這魚這么好吃,這丫頭到底是哪捉的,改明兒讓兒子也跟著去捉幾條回來。
“支書,支書,你看我沒豁你噻?”
大門口傳來一聲大嗓門,把坐在桌上吃飯的人都給驚到,齊齊扭過頭看向大門口。
銣初眼角抽了抽,這是隊里的干部都來齊了。
這女人大熱天的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短袖,一條肥大的黑色長褲,胸前的兩坨肉因為沒穿背心,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在她身旁的村支書、會計、大隊長,臉色看起來還是要好的多。
不過會計那身衣服讓人看著實在是有點驚悚,這個褂子和褲子不是尿素口袋做的嘛!忽然想起這個年代還有這么一句話來形容用尿素做的褲子,肥料袋做褲,省錢又省布。
村支書的話,一頭中分短發(fā),看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那一身讓人惹眼的軍綠色軍裝,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走起路來腰桿也是挺得筆直,為人也是剛正不阿,在整個桃花村都是有威嚴(yán)的,聽說他當(dāng)年可是實打?qū)嵞眠^槍桿子的。
他兒子張大春在他的安排下以后也會當(dāng)兵,當(dāng)年跟伊燃認(rèn)識的時候,在318陸軍總部,她還見過他,那時候的他還是有點靦腆,跟她聊兩句臉就要紅,跟他爸爸一點都不一樣,不過離現(xiàn)在還有十來年,他兒子列還在讀初中。
大隊長依然還是那一身中山裝,筆挺地站在院子里面,看著桌上的飯菜,不言不語的,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三個人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銣初一瞬間也反應(yīng)過來是為了么子事。
今天一天在家待著都沒出去,她這是人在屋里坐禍從天上來。
“你們這幾副爺子,今天不給我說個子曰,我把你一家人拉去公社?!贝逯诳吹阶郎习椎木G的,這個臉上瞬間變了色,指著桌子上生氣地說道。
“還讓她們說什么,這一看見就是在堰塘撈起來的,好你個銣文強,看你老老實實的,竟然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那個堰塘可是公家的,不是你們私人的,你讓我們過年吃什么?你這個黑心腸的哦,把魚吃的就剩點骨頭渣渣?!蹦且荒樔馔吹臉幼?,就像是吃的她屋里的魚,說話的同時還假裝啜泣,好像他們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銣初撤了憋嘴,感情她們認(rèn)為她們吃的是公家堰塘的魚,原本還以為這個女人是因為她醒來了,報上次她揍了她兒子的仇,畢竟她昏迷了幾天,她也不好意思來。
雖然她向春花是一個寡婦,她的兒子就是個金八寶,但是她銣初也不是個吃素的,竟然掀了她的魚簍子,這該揍不該揍?
“強子,你說說,你這個魚是哪來的?”大隊長雖然管一個大隊,但是他跟銣文強也是一個小隊的,對于他的性格和為人,他還是比較了解,他不可能做出私自撈魚的事情。
隊里就那么幾口堰塘,那可是等著把魚喂大了,過年一家家分點好過個歡喜年。
“村支書、楊會計、李隊長,你們快坐,我給你們說……”銣文強站起身,把自己做的長板凳趕緊放在幾個人的面前,這可是大隊負(fù)責(zé)的,有么事都是需要他們出面才辦得到的,這幾個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我說李隊長你可不能,因為跟你沾親帶故的,就包庇他們一家,我給你說,這個事情可是要拿到公社去說的?!毕虼夯◤堥_雙手擋住他們坐下,這一坐了那還得了,這個事情不就打水漂漂了。
一想到剛剛從他們屋門前過的時候,那一股撲鼻的香味,肚子里面的饞蟲可是全都勾起來了,她可是有半年沒沾一點葷油。就怪那個短命鬼,好死不死就在她生兔崽子的時候死了,那兩個老不死的不幫忙不說,還罵她是掃把星把他兒子克死了,還說生的崽崽也是個掃把星克死了他爸爸。
剛生完兒子,就被攆到水田里插秧,那個刺骨的滋味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任勞任怨這么多年不僅沒討到好處,有好吃的好喝的從來沒想過她們娘倆,一氣之下就鬧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