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讓士卒收下錢財這一件事上,張忘勝了叱利騷一籌,然而很快叱利騷的報復(fù)就隨之而來了。
畢竟叱利騷乃是云龍門的主將,而張忘只是副將,叱利騷毫不客氣的將張忘像個小卒一樣安排在了城門處站崗吃塵土。
要知道一般的老百姓可不和張忘似的固定的一天必須要吃三頓飯,他們一般只早上一頓傍晚一頓,所以張忘這一崗直接站到了申時才結(jié)束。
一個專業(yè)的軍人站幾個時辰崗可能不算什么,然而對沒有受過什么訓(xùn)練的張忘而言絕對不是一個輕松的挑戰(zhàn),到了下值之后張忘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一雙腿不是自己的了。
在婁方的攙扶下,張忘這才顫顫巍巍的回到了驢車之上。
“司馬督你這又是何苦呢?”雖然婁方和張忘的待遇是一樣的,然而明顯的婁方身體素質(zhì)要比張忘好上不少。
“我沒事”張忘仿佛丟了半條命一樣虛弱的說道。
“你幫我去買些酒肉去送給云龍門晚上值守的軍士,就說我本來想要親自來的,然而初次值守實在腿腳實在有些不便。”張忘一指車廂里剩余的大錢向著婁方說道。
“司馬督,其實這些人不過就是一些大頭兵而已,您又何苦收買他們?!?p> 婁方雖然是一個奴婢生子,然而終究是婁定遠(yuǎn)的兒子,一些事情知道也比別人要多,在他看來張忘明顯的是要收買這些士卒。
若是在戰(zhàn)場上你收買人心也就是了,畢竟忠心的士卒可能在某些時刻就會救你一條命,然而你在這里說不定哪天就調(diào)走了,花這么多錢實在有些浪費。
然而張忘卻是重重盯了婁方一眼說道:“你盡管去做就行,其余的不是你該知道的就不要亂問,從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晚上值守!”
“是?!?p> 云龍門晚上自然也有人值守,叱利騷雖然一來就看張忘不順眼,不多對于張忘想要晚上值守的要求卻也當(dāng)即同意了。
因為在叱利騷看來,張忘主動要求晚上值守,本來就是一種示弱,因為晚上城門關(guān)閉并不需要在城門口吃土,只需要在城門樓上站崗放哨就可以。
而且因為天色黑暗的緣故,略微偷些懶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能夠讓一個勛貴主動地低頭,在叱利騷看來無疑是一種勝利,于此他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同意了張忘的要求。
第二日城門關(guān)閉之前,張忘再次趕著小驢車和婁方來進(jìn)到了云龍門之內(nèi)。
驢車?yán)锢淖匀徊皇谴箦X,若是每天都跟第一天那樣大把的錢財扔出去,用不了多久哪怕是以張忘的身家,也會傾家蕩產(chǎn)。
在前世張忘便知道哪怕是兩個不曾相識的人,一旦喝了酒就可能變得和親兄弟一樣親,所以張忘這里面拉的都是從城中酒樓拉來的酒肉。
如今天色寒冷,晚上值守時并不禁止士卒們喝口酒熱熱身子或者吃口東西補(bǔ)充一下。
然而誰也想不到張忘會直接每天一車車的往這里拉酒肉,這可不是簡單的補(bǔ)充補(bǔ)充了,直接相當(dāng)于一頓大餐了,平日里這些士卒們的軍餉發(fā)了那個不是立馬帶回家去補(bǔ)充家用,晚上值守就是帶上一壺酒喝上一口都恨不得吐回去一點。
畢竟此時需要用到大量糧食釀造的酒水,價格可不便宜。
然而張忘來了之后這幾天里,凡是晚上值守的軍卒直接索性都不吃晚飯了,因為張忘定然會帶足夠的酒肉過來,而且剩下的肉食張司馬督還允許他們打包帶走,給自己的家人打打牙祭。
慢慢的張忘帶的東西也不再局限于酒肉,有時候甚至?xí)б恍┧鄣扰杂闷坊蛘哒f是孩童的玩具等,送給有妻子有孩子的士卒。
對于一些家有老母的士卒,則是針對性的送了一些補(bǔ)品。
一時間不僅這些士卒就連這些士卒的家人們對他們新上任的這個副將也是好感暴增。
雙管齊下之下,張忘最明顯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話這些士卒們已經(jīng)開始漸漸的重視了起來。
至于叱利騷除了最初的兩天沉浸在讓張忘服軟的欣喜之內(nèi),接來的幾天臉一天比一天黑。
張忘的舉動他都看在眼里,他雖然不屑于張忘的這些小動作,然而卻也沒有制止,因為張忘的所有舉動都在律令允許的范圍之內(nèi)。
將士們在這寒冷的夜里值守的辛苦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給他們送來這些東西,然而張忘確有這份資本,自己若是暴力禁止就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也容易讓兄弟們寒心。
如今之前將士們視為畏途的夜晚值守,甚至已經(jīng)成了人人爭搶的美差。
不過雖然默許了張忘的舉動,然而哪怕是他每天晚上也在城樓上值守,卻從沒有吃過一口張忘帶來的酒肉,更別說往家里帶了。
甚至有些時候張忘帶著其余的守卒蹲下來大吃大喝之時,叱利騷甚至一個人在城樓上巡視。
由此也足以看出,之前叱利騷能夠在沒有一點利益的情況下讓這些士卒那么聽話,除了報團(tuán)取暖的因素之外其個人魅力也是有一些的。
至少這之前誰也不愿值守的晚間他作為主將卻能夠一直堅持下來,甚至直接以城上門樓為家,白天黑夜的都在云龍門。
“司馬督,你也別怪都督,他為人也挺好,只是有些看不慣那些沒有一絲戰(zhàn)功就身居高位的權(quán)貴?!边@一晚,張忘正拉著那些士卒吃著酒肉,之前的那個叫做渾力的士卒看了一眼冷風(fēng)中獨自站立的叱利騷對張忘說道:
“之前叱利都督所在的一支隊伍,就是因為一個沒上過戰(zhàn)場的權(quán)貴亂指揮,因為被柔然人包圍,最終只有都督一個人逃了出來。
到現(xiàn)在為止叱利騷都督依然沒有娶妻生子,就是因為他把所有的軍餉都接濟(jì)了他那些戰(zhàn)死的小隊成員的家人?!?p> 張忘聽完這小卒的敘述,同樣扭頭看了一眼叱利騷的背影,內(nèi)心中卻暗自罵了一聲。
你這家伙多什么嘴,你什么都不說本少爺什么都不知道,等過幾天給叱利騷下冷刀子時也不會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畢竟張忘來到北齊之時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一定不能做一個好人。
何況要殺的這個人還首先得罪自己,讓自己吃了一天的塵土,然而你這一說叱利騷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你讓我怎么下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