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張忘收拾上了兩盒提前做好的香粉便獨自一人出了院子一路打聽著向著咸陽王府而去。
咸陽王是斛律光之父大齊左丞相斛律金的爵位,斛律金的爵位和他人不同,那可是靠著幾十年的戰(zhàn)場征伐一步一步拼上來的,故而哪怕如今楊愔在鄴城內(nèi)大肆裁撤封爵,也沒有敢動到斛律金的頭上來。
雖然斛律金如今已經(jīng)年過古稀不再干預(yù)政事,然而無論是地位還是資歷戰(zhàn)功,斛律金都要遠遠超過楊愔。
斛律光和其弟斛律羨如今雖然已經(jīng)位居高位,因為不經(jīng)常在家的緣故依然與斛律金同住在他的府邸之中。
咸陽王府在敷教里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張忘隨便一問便打聽到了咸陽王府的位置。
來到了府門前張忘這才明白自己和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權(quán)貴差距是多么的大。
一個咸陽王府便直接占據(jù)了一整條街道的面積,要知道這可是在權(quán)貴云集的敷教里!
而且咸陽王府的所在,距離鄴宮極近,站在咸陽王府的門口甚至已經(jīng)能夠隱隱看到鄴宮之內(nèi)高聳的樓閣。
要是把咸陽王府賣了恐怕值不少錢!
婚期臨近,此時咸陽王府已經(jīng)多了幾分喜慶的氣息,大紅的燈籠已經(jīng)掛在了王府正門的兩側(cè)。
一些運送婚禮用品的小販也是時不時的從側(cè)門進入王府之中。
“你是什么人?”
張忘剛剛走到了咸陽王府的門口便被一個缺了一只手臂的老仆攔了下來。
往王府中送東西的人他都認識,然而眼前這個少年卻是從未見過。
張忘取出那日斛律光交給他的令牌說道:“有勞了,吾欲求見斛律光將軍,還請通報一聲。”
那老仆自然認得斛律光的手令,雖然他有些奇怪大公子的手令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么一個少年人的手上,然而既然這手令是真的,想必大公子有自己的安排。
“你且在這候著,我去通報一聲?!闭f著話便將張忘引進了宅門里,吩咐一個年輕一點的家仆給張忘尋一把胡椅便持著斛律光的那手令進了宅里。
令張忘奇怪的是,這個年輕一些的家仆竟然同那老仆一樣都是殘疾人。
“我自己來便是。”讓一個殘疾人給自己搬椅子張忘自然看不下去,趕忙上去自己將胡椅搬了過來。
張忘在哪閑坐了片刻便從這家仆的嘴中套出了緣故,原來不止他們兩個,在咸陽王府上大多數(shù)的家仆都是殘疾人,他們受傷前都是戰(zhàn)場上的老兵。
而且也只有斛律金、斛律光、斛律羨父子三人的親兵在殘疾后能夠來到咸陽王府上當(dāng)差,更多的普通的士卒就沒這個待遇了,畢竟咸陽王府也沒有能力收養(yǎng)那么多的人。
在這個時代死去或者殘疾的士卒是沒有撫恤金的,這一部分在戰(zhàn)場上傷殘僥幸未死的人一般都會被遣返回原籍,然而這些人因為缺乏必要的勞動能力,往往都過的極為凄慘,甚至淪為乞丐。
斛律家族數(shù)代為將,為大齊征戰(zhàn)數(shù)十載,麾下的將士傷殘者自然是數(shù)不盡數(shù)。
然而斛律光父子都是武將,一向看不慣文官那種貪腐之氣,所得以薪俸和宮中的賞賜為主,如此單是收養(yǎng)者親兵之中的傷殘者就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更不用提其余的士卒們了。
了解到這些情況,張忘對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更加的胸有成竹了。
……
此時那老仆已經(jīng)到了斛律光的書房中,見到了這一塊手令斛律光當(dāng)即便意識到了是誰過來了。
此刻斛律光對張忘可是充滿了好奇,前幾天因為擔(dān)心張忘會是敵國的間客,而派自己的侍衛(wèi)去探查了一番,智矣陀回來稟報了所有探知的消息,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
智矣陀可以說是極為的負責(zé),不但將張忘的根底探聽的一清二楚,而且這幾天所有與張忘有過接觸的可疑人物人都在他的查探范圍之內(nèi)。
畢竟若是張忘是敵國間客的話,那些接近他的可疑人物都有可能是他的接頭人。
所以智矣陀跟著柔娘派出的人找到了銘香閣,又跟著那一晚柔娘的小轎跟蹤到了盧思道的府邸。
當(dāng)跟蹤到盧思道府邸的時候智矣陀可以說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畢竟盧思道可是京畿大都督府的主簿,手頭掌握著大量的軍事情報。
敵國有足夠的理由策反他,當(dāng)時智矣陀甚至以為自己已經(jīng)掌握了事情的真相——敵國已經(jīng)策反了盧思道,而張忘則是盧思道布下的一枚棋子。
這時智矣陀探查的重點自然轉(zhuǎn)移到了盧思道的身上,那一晚盧思道的管家鬼鬼祟祟的離開府邸去了孝終里,智矣陀自然是一路跟著他去了張開的家中。
直到聽到了盧思道管家和張開的密謀,智矣陀這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推斷竟然都錯了。
張忘不是敵國的間客,盧思道也不是。
然而此番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他探查出了張忘才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漢宮飛燕粉”的制作人,而盧思道竟然意圖聯(lián)合張氏一族的族老謀奪香粉的秘方。
探查清楚之后,智矣陀便將所探查到的事情如實回稟斛律光。
整個大齊的社會風(fēng)氣是什么樣斛律光并不是不知道,雖然他一直看不慣然而卻也根本管不過來。
這件事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然而現(xiàn)在知道了以他性格自然沒有聽之任之的道理。
所以那一日他安排智矣陀再次去了銘香閣,打算到時候直接揭露盧思道和張開的密謀。
盧思道區(qū)區(qū)一個京畿主簿而已,這等人物還不放在他斛律光的心上,而且他斛律光的人的說是盧思道謀奪張忘的秘方,絕對不有人質(zhì)疑這話的真?zhèn)?,哪怕是楊愔那老兒也一樣,這便是斛律一族幾十年拼下的口碑!
然而沒想到的是,沒有智矣陀出手,張忘自己就將盧思道精心設(shè)計的局面解決了。
當(dāng)智矣陀像斛律光匯報了當(dāng)時的場景之后,斛律光對張忘的好奇之心就更加濃重了。
看他對這事的處理方法來看,張忘絕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然而根據(jù)智矣陀打探到的消息,這張忘又是一個十足的敗家子,崽賣爺田的混蛋。
而且他還掌握著“漢宮飛燕粉”這等能夠讓所有女人都瘋狂的香粉秘方,那“漢宮飛燕粉”就連自己的妻子因為沒有買到都向自己嘟囔了數(shù)次了。
此等人物實在是有趣!
“叫他過來吧!”斛律光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