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做過,不可錯過。
不管暗地里是否真藏著人,程湘立即往程文婧身前一站,高聲吆喝了一嗓子:“什么人?不要躲躲藏藏的,給我出來!”
程湘話音剛落,簌簌簌,就有一個人從路邊的雜草叢里鉆了出來。
蓬頭垢面,破衣爛衫——這分明就一乞丐。
盡管這乞丐的臉臟兮兮的,五官無法看清,但從其過肩的長發(fā),以及步伐舉止來看,應(yīng)該是個女子,而且還相當年輕。
所以說,這是……討飯丫頭一枚。
那丫頭也不走,就這么直眉楞眼地瞅著娘兒倆——確切的說,是瞅著程文婧手中那個饅頭不放——一個勁兒的吞咽著口水。
程文婧心善,見這姑娘與女兒年齡相仿,小小年紀,卻不得不以乞討為生,心里不落忍,忙將手里那個饅頭遞了過去。
那丫頭……好狠啊!
明明她是張櫻桃小口,可一張嘴就把一個成人拳頭大的饅頭塞了進去,都不帶嚼的,直接就咽,咽得直翻白眼也要堅持往下咽。
幸而程文婧生怕程湘會渴,背了個水壺出來,這才避免了一出吃饅頭噎死的鬧劇上演。
那丫頭死里逃生,顧不上去擦一擦嘴邊的水,就用綠幽幽的眼神盯著程湘……手上剩下的三分之一個饅頭。
好嘛,饒是程湘做鬼很多年,見過不少餓死鬼,可她不得不說,這丫頭表現(xiàn)得比餓死鬼還餓死鬼。
那丫頭接過程湘給她的饅頭,這一回她倒沒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細細地吃了起來。
程湘就注意到,那丫頭的牙齒很白。
就討飯丫頭的這身行頭來說,黃牙才是標配,這一口小白牙算怎么回事兒?
這里頭或許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吧。
不過,程湘與那丫頭萍水相逢,便沒有多管,轉(zhuǎn)身就和程文婧離開了。
在外面轉(zhuǎn)悠了一大圈,估摸著時間不早了,娘兒倆回招待所收拾收拾,簡單吃點早飯,就提著行李趕去了少管所。
娘兒倆心急,到那兒的時候才八點剛過,離程彥預(yù)計出來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
這時候,日頭已經(jīng)很曬了。偏生少管所門口一溜兒高墻,連棵小樹苗都沒有,程湘擔(dān)心程文婧中暑,就把她拉到了一馬路之隔的梧桐樹下。
也不知是什么緣故,江陵街頭隨處可見的法國梧桐,在別處都欣欣向榮的,可到了這條馬路上,幾乎都是蔫兒吧唧的,一副營養(yǎng)不良、奄奄一息的樣子,就只有娘兒倆選的這棵枝繁葉茂。
誰都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之后又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這棵大樹下避暑。
這幾個人里,有一對年輕夫妻,有一位中年婦女,還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奶奶,年齡、穿著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看人的眼神都很飄忽,一與他人的目光接觸,立刻避開,給人一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這種眼神……程湘很熟悉。
前世里,程彥被關(guān)進少管所之后,被執(zhí)行死刑之前,這中間有好幾年,每當在外人面前提及這個哥哥,程湘就是用這種眼神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