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感冒沖劑倒進(jìn)臉盆里,覆蓋了整個鏡面。
因?yàn)橐獙⒄骁R子泡在里面,所以這杯感冒沖劑,沖的有點(diǎn)稀。
不過,考慮到這邊一口氣能變成那邊一陣風(fēng),這邊一盆水能變成那邊一場雨,這邊稀釋的感冒藥到了那邊,會不會藥效加重?
顧言沒法估量,只能賭賭美人的運(yùn)氣。
顏蘭汐找出屋里所有容器,接了半盆子湯藥,還是熱乎的。
她誠心誠意跪下,朝窗口方向磕了一個頭,“多謝神君賜藥?!?p> 顧言很想罵人,可是看她臉色蒼白,病懨懨的很可憐,他硬生生忍住了。
就當(dāng)贖罪吧。
他腦海里浮出這個念頭,頓時忍不住想:我可真有良心。
外頭都說他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懂幫扶兄弟,連他親媽也總說他拖了大哥的后腿,沒心沒肺不講孝心——原來是這些人都沒有真正了解他!
其實(shí)他是個善良的人啊!
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救人!畢竟杜昊說過,兩個時空的阻隔被打破后,會發(fā)生難以預(yù)料的后果。
顧言覺得他整個人生都升華了,那點(diǎn)無名火也消散不少。
再看顏蘭汐給他磕頭,也沒那么礙眼了……
……
顏蘭汐病好以后,在窗口的方向擺了一個香爐,供奉瓜果點(diǎn)心,每天準(zhǔn)時三支香。
信徒這么虔誠,什么都不做的話,好像有點(diǎn)不合適。
他想起顏蘭汐在屋里寫字畫畫,總是凍得鼻尖發(fā)紅,于是買了個加熱墊,擱在銅鏡下面。
這樣一來,顏蘭汐那邊哪怕入秋了,屋里也照樣溫暖如春,不用擔(dān)心她再染上風(fēng)寒。
過了六七天,丫鬟素珠的尸首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她根本沒去鎮(zhèn)上,連城門都沒進(jìn)去,半路上被流浪漢搶走錢袋,追打推搡間掉進(jìn)河塘里,淹死了。
顏蘭汐痛哭一場,給可憐的丫鬟下葬,又請道士做法超度,好叫丫鬟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顧言覺得她太實(shí)心眼了,真是個傻姑娘。
丫鬟身上帶著請大夫的錢,全叫流浪漢搶走了,剩下那點(diǎn)私房錢,用一分少一分,她又沒個進(jìn)項(xiàng),和坐吃山空有什么分別?
她家里的人,自然不會看著她餓死,只是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從上次短缺的月例銀子就能看得出來。
顧言真替她發(fā)愁。
有時候他長吁短嘆被顏蘭汐聽見,這位千金小姐傷心歸傷心,心境倒是豁達(dá),很想得開。
她說:“神君不必為信女憂心,前世因,今世果,若是命中注定有此劫難,信女甘愿放下塵緣,靜心修行,以度此劫?!?p> 顧言心想:真跟你前世沒啥關(guān)系,你落到這個地步,全是因?yàn)槲遥?p> 而且十六七歲就看破紅塵,是不是早了點(diǎn)?
顏蘭汐問:“不知神君樣貌如何?還望神君告知一二,信女想要為神君繡一幅繡像,供奉在家中,日后好能常伴左右?!?p> 顧言摸摸下巴,“我啊……咳、咳,本君的樣貌……”
他打開手機(jī),找了找自拍照。
“嗯……眼睛,眼睛很……深邃,鼻梁高挺,臉龐……猶如刀削一般堅(jiān)毅……”
顏蘭汐笑道:“神君的樣貌定然是英明神武,超凡脫俗。”
顧言看著自己的照片,喃喃:“還行吧……”
顏蘭汐在桌上鋪好紙,先畫繡樣。
看她這么勤奮,顧言心里很欣慰。
沒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