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村坐落在夜水城郊,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民風淳樸。村東頭有個比較大的私塾,由本村幾個大戶集資修建而成,大約有二三十個本村學子就讀。
韓聰穿著一身儒服,正站在學堂之中。他仰望著房梁,那幾根橫梁因年代久遠,已有些腐朽,于是他和那幾個大戶商議,請工匠來修繕房梁,私塾也放幾天假。
一個年約十來歲的孩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手舞足蹈般地道:“先生,請來的工匠到了?!?p> “知道了?!表n聰點了點頭,快步迎了出去。
私塾的門前站著五個大漢,為首一人膀圓腰闊,滿臉絡腮胡子,后面幾個也是年輕力壯,看起來像有一把力氣的好手。韓聰拱手一禮,“師傅們到了?!?p> “哪里的東西壞了?”絡腮胡子聲音敞亮,放下背在身上的工具。
“請進來看一看?!表n聰伸手一領。
絡腮胡子跟在韓聰身后步入學堂,韓聰一指房梁,“那幾根橫梁大概需要補一補,遇到大雨天,只怕支撐不住?!?p> “你看,橫梁都斷了好幾處?!苯j腮胡子一番指手畫腳,“修補沒多大用處,我估摸著得重新砍幾棵大樹,換過才行。”
“需要多少時日?”韓聰問道。
“十日左右。”絡腮胡子見韓聰露出猶豫的表情,似乎擔心失去了這筆生意,又改口道:“我們這些兄弟們加把勁,爭取七日內完成。”
“好,就這么說定了,至于工錢方面我不會虧待你們?!表n聰爽快地道。
一日工夫,這伙工匠砍伐了幾棵大樹回來,韓聰安排他們在私塾旁的一所農舍內食宿。油燈下粗茶淡飯,這伙工匠圍坐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手一揮,有兩個人迅速站起,分別走到門旁和窗邊,監(jiān)視著外面的動靜。絡腮胡子小聲道:“秦將軍,下一步我們怎么做?”
原來這伙工匠是秦風率領武士假扮的,他們聽說私塾需要修繕,便改裝成工匠混進青靈村。秦風問道:“吳將軍到了沒有?”
絡腮胡子回答道:“吳將軍已秘密潛入,正在監(jiān)視那座祠堂?!?p> 他們來之前已做到一番仔細暗查,發(fā)現(xiàn)韓聰經(jīng)常出沒私塾后面的祠堂。因為吳云雙手特別,無法改裝,只能利用夜色掩護秘密潛入,他一來便隱身于祠堂后。
這時,在窗邊監(jiān)視的武士小聲道:“韓聰出來了。”
秦風立即站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縫一瞧,韓聰提著一個食盒,正往祠堂走去。秦風吩咐道:“聽著,你們分散在祠堂周圍,策應我和吳將軍,等救出樊重,馬上撤出去。如遇攔阻之人,不可戀戰(zhàn),盡量引開。都聽明白了嗎?”四人同時點頭。秦風似一陣風飄出門外,攝在韓聰身后。
秦風輕功高超,韓聰沒有發(fā)覺,他徑直走到祠堂之中。祠堂兩壁點著長明燈,里面亮如白晝。供桌上立著不少祖宗牌位,佛龕上插著線香,香煙繚繞。韓聰腳步未停,伸出一只手在佛龕上一扭,一陣轟鳴聲后,供桌下現(xiàn)出了一個半圓形的通道口。
前朝時期,因為戰(zhàn)禍頻發(fā),盜賊橫行,很多村子都建有密道,將婦孺藏于密道中,以躲避禍亂。青靈村地處京郊,更是兵禍連連,于是當?shù)卮迕褚步艘粭l密道,入口的機關就在祠堂之中。韓聰在青靈村蟄伏了幾年,當然清楚密道的機關。
韓聰提著食盒走下通道口,秦風悄無聲息地縱身一躍,伏在一根橫梁上。這里視線開闊,能將四周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秦風極富耐心地等待著,片刻之后,韓聰雙手空空地出來,再往佛龕上一扭,通道口又恢復了原狀。韓聰氣定神閑地走出祠堂,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等韓聰走后,秦風躍下橫梁,如法炮制,閃身下了通道口。里面的墻壁也點著長明燈,顯然有人精心打理過。秦風貼著墻壁走下樓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在一個不熟悉的環(huán)境里,謹慎是必須的。
轉過樓梯,是一條極為寬闊的甬道。甬道兩旁都筑有不少孔洞,大約是以前村民躲避時的居所。秦風放輕腳步,每經(jīng)過一個孔洞,銳利的目光朝里張望一眼??锥床⒉簧?,但沒有燈,視線還是比較模糊。
當經(jīng)過第三個孔洞時,秦風發(fā)現(xiàn)里面蹲著一個黑影,一動不動。他屏息靜氣,一個閃身沖進來。還未看清黑影面容,突然感到腦后生風,有人躲在孔洞口的暗影里,朝他猝然出手。
秦風反應極快,一個旋身,跳步避開,同時左腿一抬,也向對方攻去。借著洞口透進來的燈光,只見來人滿頭白發(fā),指掌并用,快如閃電。
兩人迅速交換了幾招,秦風心中一動,冷笑道:“靳無腸?!?p> 七色旗已經(jīng)暴露了三個人物,秦風自然清楚他們的底細。來人也嘿嘿一笑,“慕容府‘踏月無影’秦風果然名不虛傳。”聲音果是靳無腸。
秦風偷覷了身后的黑影一眼,那人癱軟在地,滿臉血污,只有兩個眼珠還在轉動,面前的食盒半開著,里面的飯菜分毫未動,大概此人就是樊重了。
其實韓聰早就下來通知留守在此的靳無腸了,慕容府馬上會來劫走樊重。自打秦風一行假扮工匠,早被韓聰識破,私塾上的橫梁本是韓聰故意弄壞的,他是借找工匠這個理由,引慕容府前來。既然于太想讓慕容府劫走樊重,戲就必須做足。說白了,這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
偏偏靳無腸此人心高氣傲,上次在卜祥府邸,他沒有親自和慕容府的人交手,難免心生不忿,所以才自作主張地留下來,想在武功上羞辱慕容府一番,哪知秦風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偷襲都沒有得手。
“只是閣下的作為太不光明了?!鼻仫L不屑地道。
“你……”靳無腸不由羞愧交加,頭上的白發(fā)驀地豎了起來,雙手的五指叉開。秦風雖目露藐視,但他將全身勁氣聚集到腿上,兩人即將展開凌厲一擊。
正在這時,一個全身包裹在斗篷之中,面戴一副鬼面具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洞口。秦風和靳無腸一愣,皆以為是對方的援手,不由同時腿腳和指掌向鬼面人擊去。
鬼面人左右手揮指輕輕一彈,一縷破風勁氣分別迎向秦風和靳無腸。這縷勁氣后發(fā)而先至,兩人一震,不由退后了一步。鬼面人趁機切進來,一把抓住樊重的肩膀,迅速消失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