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雷縣城門口。
莫脅緊緊貼在詹焱身后,手中鋼斧緊握,隨時準備暴起殺人,在樹林里詹焱一頓好說歹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才讓莫脅同意暫時不殺他,陪同詹焱去水雷屯縣縣令府中尋找證人,證明詹焱的清白。
一路上詹焱也很老實,一直保持在莫脅一斧頭便能殺了他的距離上,也讓莫脅感到放心,覺得詹焱應(yīng)當不是在騙自己。
待守衛(wèi)認出詹焱,點頭哈腰的將二人放進城后,卻是不知城里誰叫了句:“詹禍害回來拉!”
一時本來車水馬龍的街上,小兒止哭,大人閉嘴,皆惡狠狠的看著站在城門下十分尷尬的詹焱,與按耐不住恨不得馬上將詹焱砍了的莫脅。
眾百姓瞪了詹焱兩秒,頓時化作鳥獸散開。
“詹禍害,哼哼!俺且看你如何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俺與你站一起,八輩祖宗的面子都丟完了!”莫脅緊了緊手中鐵斧,狠狠說。
詹焱尷尬的撓撓頭,勉強笑道:“好漢誤會了!這是城中百姓對我這個父母官獨特的愛戴與尊。。。?!?p> 詹焱話沒說清,遠處卻是傳來轟鳴聲,如同萬馬奔騰,詹焱笑道:“好漢你且快跑!我治下百姓對我的愛,我怕你承受不住!”
“你這狗官想誆騙俺!俺倒要看看甚么讓我承受不住?若是你敢騙俺,俺就砍。。。。”
莫脅面色不愉的說著,卻是話沒說完,一只臭雞蛋“啪唧!”一聲便砸在莫脅的臉上,那騷臭的味兒,差點熏得莫脅把昨日吃的酒都吐出來了。
莫脅趕忙抹了一把臉,惡狠狠的罵道:“誰敢戲弄俺!俺砍。。?!痹挍]說完,又是一個菜葉子飛來。
莫脅縱使身法靈敏,也敵不過一群青壯將他們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周圍房屋高閣里也有婦女,房頂上還站了一排排小孩,可謂是無死角轟炸,在被砸了三只臭雞蛋,無數(shù)片爛菜葉后,莫脅再也忍不住,跑出了人群,百姓也不管他,還順手塞了兩個臭雞蛋給他,讓他砸。
莫脅個子鶴立雞群,站在人群外也能看見,被人們唾棄的目標,那個狗官,或是那個少年。
只見他穿著破破爛爛的儒袍,少年臉上的掛著的笑意仿佛要溢出來一般,在人堆中間左躲右閃,雖然在無死角轟炸中沒什么作用,少年卻樂此不疲,仿佛在玩游戲一般。
少年嘴上也不停,笑罵著。
詹焱見一片菜葉子,飄飄蕩蕩,落在一個光頭青年的腦門上,頓時笑道:“哎呀,房頂上扎朝天辮的小家伙,咋地?今天天沒吃飯啊,連個菜葉子都仍不過來?!?p> 直急得屋頂上那個梳朝天辮的小子鼻涕都流出了,眼淚汪汪的奮力一扔,卻是又飄蕩到了莫脅的腦門上。
詹焱抓住一片比較新鮮的爛菜葉,自認瀟灑的一抹黏滿臭雞蛋蛋液的頭發(fā),想閣樓上一位紅衣姑娘,叫道:“兀那閣樓上的姑娘,對對對,就是你,紅衣服的那個小仙子,留下姓名來,本官未婚,姑娘若是未嫁,本官便上門提親,若是嫁了,本官便上門搶人!哈哈,姑娘的菜葉子本官就收下了啊,當作定情信物!”
說罷還搖了搖手中菜葉,揣進自己懷里。,卻是那紅衣姑娘羞紅了臉,羞答答的轉(zhuǎn)身進了屋,片刻后又羞答答的拋頭露面,然后。。。一個臭雞蛋砸在詹焱腦門上。
“哈哈哈,叫你們別圍著吧,砸偏了吧?嘿嘿,那個禿頭,臭雞蛋好聞嘛,哈哈哈!”
卻是圍著詹焱的青壯中的那個禿頭青年再次受到誤傷,詹焱見著,笑得滿地打滾,絲毫不顧及地上的骯臟。
詹焱威風凜凜的在中間舌戰(zhàn)群雄,眾人被這不要臉的詹禍害直氣的毫無脾氣,手中的爛菜葉,臭雞蛋扔得更快了。
外圍得莫脅默默放下手中的臭雞蛋,卻是聽聞?wù)察驮谥虚g叫囂:“兀那大漢也是和我一伙的!兄弟們砸他!”
眾人氣急,誰tm是你兄弟?卻也都斜眼看向鶴立雞群的莫脅,莫脅一個激靈,趕忙將手中的兩個臭雞蛋砸向詹焱,行家出手非同凡響,兩蛋全中,打的詹焱滿面開花,眾人這才不在看他,繼續(xù)歡暢的砸詹大老爺,莫脅也算是擦了擦冷汗,松了口氣,本來對詹焱生起的那么一絲絲好感,卻是蕩然無存,恨得牙癢癢!
待眾人蛋盡菜絕,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中間的詹焱卻是滿臉得意的叫囂道:“哈哈,一幫窮鬼,連個爛菜葉子都不舍得多買些,鄙人家住縣令府,歡迎各位前來告狀阿,本官一向公平公正的!”
眾人無語,齊齊呸了一口,做鳥獸散了。
少年這才蹲在地上,默默翻著那些個爛菜葉,時不時拿一片放進懷中。
“你撿著些個爛菜葉子干嘛?”莫脅站在詹焱身后,
“吃啊?!闭察秃翢o顧忌的答道,隨手將一片還算新鮮的菜葉子揣進懷里。
莫脅心中有些泛酸,卻是問道:“你堂堂縣令,買不起吃食?莫不是做戲博俺同情?”
詹焱卻是搖頭笑道:“哈哈,好漢且看那些刁民,誰會是愿意賣菜與我的樣子?強買強賣啊?我雖然是個狗官,但我也只吃大戶的錢。而且刁民好啊,本有些低沉的我,瞬間覺得神清氣爽,不好好把大事辦了,如何對得起這些個可愛的刁民?”
莫脅被詹焱的笑容感染,也是跟著笑道:“狗官,俺覺得你是個好官!俺不殺你了,你走吧。”
詹焱鼻頭一酸,第一次有陌生人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官,趕忙低下頭道:“壯士還是和焱一起回縣令府吧,焱有要事要拜托壯士。”
莫脅思慮一番,點頭答應(yīng)道:“行,俺答應(yīng)你,不過傷天害理的事兒俺不做,太復雜的事俺不做,俺只會殺人。”
末了補充了一句:“殺狗官!”
說罷,二人仰頭大笑。
待詹焱將菜葉子挑的差不多了,二人這才并肩走在大街上,一路上的店鋪攤點,見詹焱如同老虎,皆關(guān)門收攤,留下一片狼藉。
莫脅有些尷尬的拍了拍額頭,問道:“你一四品縣令,一方父母官,這些老百姓敢如此對你?”
詹焱笑道:“一開始啊,是我讓我的師爺花錢找人砸的我,哈哈哈,想不到吧,哈哈哈,后來嘛,哈哈哈,估計是用爛菜葉臭雞蛋砸縣令很過癮吧,也就習慣了。焱在這縣城呆著舒適,至少買菜不用花錢。哈哈?!?p> 詹焱一邊說著,一邊大笑,頭發(fā)被臭雞蛋液敷的油光噌亮,十足像個陰謀得逞的小人。
聞言莫脅呆了片刻,隨即面色漲紅,十分氣憤怒道:“你堂堂縣令還要不要臉面了!那些個刁民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合著俺說,就該將這些個刁民抓起來打板子!看他們還敢不敢造次!”
詹焱卻是笑著轉(zhuǎn)過頭來,反而勸慰起了莫脅來,笑道:“好漢一個豪氣的任俠兒,估摸著去過好些地方罷?那些地方的百姓如何?光是見著一個小小的官差腿肚子都在打顫,見著真正的官老爺,那更是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此地前任縣老爺不錯,為官清廉,但焱初來此地,也是想怎么拿捏他們就怎么拿捏他們,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知道焱偶得靈感,這才有了今天的改變,你知道嘛?!?p> 詹焱說道這里,抬手指天,無比驕傲的說道:
“焱如今無比的開心,焱雖然只當了月余父母官,卻是天下第一父母官!因為焱治下的百姓不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牲畜,而是懂得憤怒的人!哈哈哈!”
莫脅有也疑惑的搖搖頭,道:“嗯?你說的俺不懂,但俺也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你能離俺遠些嘛!臭得俺都要吐了!”
“別介啊!壯士,臭雞蛋雖臭,但是象征著我的成功??!”詹焱玩心一起,踮起腳語重心長的便要去拍莫脅的肩膀,莫脅躲開,就這么一人追一人跑,二人很快便從鴉雀無聲的街道跑到了縣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