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戶部部長家門前卻是車水馬龍。
“幾位公子請進,可帶有隨禮?”門前一位手持紅綢,毛筆的家仆恭敬問道。
“有的有的!”司馬鏡趕忙拿出他帶來的一個禮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株人參。
“這位公子,恕小人眼拙,這株人參是什么年份,小人也好記下?!?p> “這是五十年的珍品。”
司馬鏡得意道,這可是他家老爺子宴席專門為他準備的,他家世代從醫(yī),卻是沒出過官員,更別提武官,老爺子本指望自家孫子能爭氣,光耀門媚,卻是不想得罪了公孫家,備好了禮都送不出手,如何不氣,好在峰回路轉詹焱又送了份請?zhí)^來,這才壓下了肝火,當然老爺子不曉得這是公孫尚送的請?zhí)?,要是知曉了,救了一輩子人命的司馬半仙估計得駕鶴西去。
只見那奴仆聽罷頓時春風滿面,恭敬將紅綢鋪開,將筆沾上金粉,遞給司馬鏡,媚笑道:“還請大人親自寫下您的名字,當然日后想去何處高就也勞煩寫下。”
待司馬鏡寫罷,那仆人高聲唱喝道:“司馬鏡公子送上五十年珍品人參一副?!?p> 躬身做了個請,司馬鏡抬步入內,站在門內等詹焱他們進來。
謝昀上前,那仆人也是這般作態(tài),待謝昀拿出一對通透碧翠的鐲子,那仆人笑得更是獻媚了。
待到詹焱與程開時,仆人仔細打眼瞧了瞧詹炎與程開,接過詹炎送上的請?zhí)?,見詹炎沒了表示,只是淡淡的說了聲:“二位公子里面請?!北銢]了下文。
詹炎也是一笑,冷眼也好,自己與程開哪來的禮物賄賂?也罷,自己看來得穿小鞋了。
自然,那仆人也沒讓詹焱等人留名,當然詹焱認為自己留了也沒啥用。
魏家是荊州大戶,自然這些官場上的門道摸得門清,魏城送上了一副山水大師的名作,留了個姓名,至于去向,早有人給他只會過,他自然沒留,他本是沒必要來此朱門地,卻是放心不下重傷在身的詹炎,只好跟過來看看。
五人將身上的兵刃交給一旁的仆人保管,便在一個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了宴會所在廳。
隨著詹焱等人的到來,宴廳之中本來熱烈的氣氛隨之一窒,眾多學子個個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多是說道:“戶部部長如何敢請這個煞星???”
更有一人低下頭來,眼神飄忽不定。
詹焱對那低頭之人拱手一拜,謝昀卻是冷哼一聲道:“拜著兩面三刀之人做甚!”
“孫兄與我有恩,此事全是我做的,與他無關,恩情豈能忘?幫我是天大的情誼,不幫我也是孫兄的本分,他與我還是兄弟?!?p> “哼!”謝昀無言,只得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低頭之人便是孫越,此刻低著頭滿面通紅,生怕被詹焱他們認出來。詹焱受傷之事,他是知曉的,卻是見都沒來見詹焱一面,他爹是公孫監(jiān)國提拔上來的,自然是不敢得罪公孫家,詹焱也并不怪他,人之常情,并不是人人都有謝昀那般沖天豪情。
詹焱看見孫越的尷尬,也是失神片刻,隨即恢復如常,左右一看,仆人們早早變將謝昀與魏城的座位擺放好,卻是沒有自己與程開的,謝昀前去詢問,卻是被告知桌案用完,加不了桌席,還沒等謝昀發(fā)作,詹炎對謝昀搖了搖頭,帶著程開,滿面笑容的迎向獨坐在右首主位的公孫尚。
“哎呀,公孫兄弟一別片刻,在下如隔三秋啊,此番定要同桌暢飲一番!”
說完便吩咐一旁候著的丫鬟拿兩根凳子過來。
正當丫鬟為難之際,一旁黑袍白冠的年輕士子說話了。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和公孫二公子同桌!”
詹焱轉頭看去,只見那士子面白無須,高鼻大眼,刀鋒眉,唇薄齒尖,一副刻薄樣。
詹焱瞇眼笑道:“我乃武狀元,公孫公子特邀我們兄弟來吃酒,自然是要坐近些,那你又是什么東西,敢坐我公孫兄弟旁邊?”
說罷,還將手搭在有些愣神的公孫尚肩膀上。
那刻薄青年看著眼前狐假虎威的詹焱,不由一窒,頓了頓,這才說道:
“鄙人董赟,無名之輩,適才天黑,有眼不識狀元郎,實在是罪過罪過,想不到一介武夫嘴皮子也如此利索,鬼谷弟子名不虛傳吶!哈哈。”
“知道小爺我是武夫還不快滾!”
詹焱一改笑顏,卻是瞪著董赟,蠻橫的握著拳頭在董赟臉上比劃著。
董赟頓時住了口,瞟向一旁淡然飲茶的公孫尚,公孫尚點了點頭,他這才留下一句君子不與莽夫爭辯,灰溜溜的走了。
詹炎將程開安置在董赟的座位上,只見程開坐上桌就左右開工,吃著桌上的瓜果點心不亦樂乎。
待侍女將凳子端來,詹炎便一屁股坐在公孫尚身邊,拿起桌上的茶便給自己倒了一杯。
公孫尚搖了搖頭,品著杯中香茶,并不與詹炎搭話。
“兄弟,這次可是你寂寞了,來來,我來陪你!”
卻是面前出現(xiàn)詹焱大大的笑顏。
公孫尚并未責怪詹焱的無禮,反而舉著杯中茶笑道:“是有些寂寞,部長大人還未來,宴席開始還有些時辰,在下便以茶代酒敬詹兄一杯?!?p> “同飲,同飲!”詹焱倒是面不改色的坦然受下,就連碰杯時杯子也比公孫尚要高出一些。
卻是換來公孫尚曬然一笑。
詹焱卻是盯著公孫尚,仔細的瞧了一會兒,說道:
“哦,對了,公子面子大,換那些下人給兄弟我抬個桌案咱兩兩個桌子拼一拼,我個頭大,怪擠得?!?p> “也好?!惫珜O尚換來仆人,給詹炎抬上桌案。
期間詹焱的眼睛一直盯著公孫尚,不曾離去。
“兄臺,你這一直盯著在下何故?”饒是公孫尚亦是被盯得有些難過。
“哦,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若是心有殺意,無論如何都會表現(xiàn)出來,我瞧著公子面不紅,氣不喘,眼瞳含星,定是想交我這個真朋友,我說的對否?”
詹焱面色不改,眼神不移,肯定的說到。
“哈,公子說笑了?!惫珜O尚淡然一笑接著道:
“如今詹公子你也有了桌席,我兩還是分開些罷,免得部長大人來了說我們結黨營私可是不好。”
詹焱卻是一笑,勾著公孫尚的肩膀,道:“哈哈,公孫兄臺你也說笑了,誰敢說公孫兄臺結黨營私?小弟我初來乍到,這會廳中的朋友們卻是不怎么認得,不如兄臺給在下介紹介紹?”
公孫尚何時與人如此親近過,額頭有些見汗,卻依然保持著儀表,一邊不動聲色的將詹焱的手拿下,一邊說道:“兄臺想認識誰?在下如果知曉定為你介紹一番?!?p> “哦,就那個,特別騷包的那個,居然有人敢比公孫公子你還拽,在下倒是想認識認識!”
詹焱指向對面,坐在首位的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與公孫尚不同,其可謂是眾星拱月,談笑風生間,周圍人無不附和,就連坐的遠的也是伸長了脖子聽,以期時不時能答上幾句。
聞言,公孫尚淡淡說道:“那是家兄公孫德?!?p> “哦,那是比你厲害些?!?p> 詹焱依舊盯著公孫尚,肯定的說道。
公孫尚慫慫肩,一反常態(tài)不知可否。
“那個在一旁不停拍馬屁的是誰?”
“哦,刑部部長大人的公子,張仁?!?p> “你的人?”
“不是?!?p> 就這么問了一圈,詹焱拍了拍公孫尚的背,笑道:“你這二公子混的實在不行,一個你的人都沒有,如何與大公子斗?”
“為何我要與我哥斗?”公孫尚笑著反問。
詹焱老實巴交的說道:“戲里不都這么唱的?”
公孫尚笑道:“兄臺可真是風趣。只有與敵相斗才有樂趣,與兄弟同袍相斗豈不是鬧了天大的笑話?”
詹焱卻是問道:“何人是敵,何人是友?”
“詹兄不知道么?”
“你知道?”
“知道。”
“那你說?!?p> “不可說?!?p> “你這人,我如此坦白,你卻藏頭露尾,真沒意思!”
“也不是不可說?!?p> “那說?!?p> “。。。此話只能對朋友說?!?p> “那算了,我一定不是你的朋友。”
“詹兄還是挺有自知之明,咱兩現(xiàn)在還不是朋友?!?p> “咦?那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不信,我盯了你這么久,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說慌,臉紅都不紅一下,一定不是好人。我只與好人做朋友。”
“是么?詹兄說慌也不眨眼睛,咱兩看來同道中人,為何做不了朋友?”
“是嘛?那好兄弟,記得罩我??!”
“????。?!。。。”
就正當二人插科打諢間,戶部部長大人到了,一個精瘦的漢子,卻是威嚴堂堂,絲毫不像貪污腐敗之輩,其高坐主位,一聲令下,卻是歌姬如同白鳥朝鳳一般涌入大廳之中,薄紗迷眼,舞姿曼妙,一時詹焱卻是看花了眼,也不盯著著公孫尚看了,面紅耳赤的偷瞄著場中每一個女子。
一旁的公孫尚松了口氣,卻是微微一笑。
大廳的氣氛也是熱烈了起來,隨著美酒佳肴隨著舞姬們一邊舞蹈一邊輕盈的放在眾人面前,也是達到了高潮,眾學子們吟詩作對,舉杯共飲,卻是個個溜須拍馬。
一場宴會可謂是賓主盡歡。
待散席,詹焱等人這才意猶未盡的離去,當然兵刃是沒有了,仆人翻遍了庫房的沒有,被一個盜賊偷了去,詹炎一哭,二鬧,也只能帶著一張欠條離去。
司馬鏡家住城西,而望瓊樓在城東,詹炎便讓他獨自離去,司馬鏡猶豫了一會兒,只是道了一聲保重,只余詹焱、魏城、謝昀和程開則結伴而行。
“看出什么了么?”
路上魏城問道。
“嗝!有重大發(fā)現(xiàn)!”
詹焱打了個酒嗝,卻是喝的有些多了。
“哦,說來聽聽!”
“我大晉衣裳做的是真的好!你說那衣裳怎么能這么,嗝!,??!”
詹焱卻是搖頭晃腦的答道。
“那薄衣裳有啥好的?”卻是程開接口問道。
“嘿嘿!你還小不懂!嗝!欸?師弟你臉怎么黑了?別激動啊!留著力氣,一會兒還要準備活動筋骨,把氣憋著。”
黑臉魏城,此時心中一稟,一旁賤笑的謝昀也是握緊了拳頭!
“哈哈!不愧是武狀元,只可惜,你重傷在身,你們兄弟更是手無寸鐵!想必部長大人家的宴席比那斷頭飯好上百倍,不虧,請上路罷!”
卻是街角處串出十幾個黑衣持刀,黑布蒙面的漢子,為首的漢子邊跑邊說道,帶領著眾殺手飛快殺將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