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蟬聲鳴叫。
“阿洪,爹,你們遇到了什么,這么會受這樣的傷?”王氏擦拭著沈二爺沈洪的后背,看著一條條長長的血痂,淚水朦朧。
“婉兒,沒事,瞧我皮糙肉厚的,這點小傷沒過幾天就消失不見了,不過是上山采藥的時候......嘶~!媳婦,輕點,輕點啊!”沈二爺前一秒還在展示自己的雄壯,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只沒了膽的狗熊,嗷嗷叫了起來。
“小傷口,那你怎么有藥丸在身都傷成這樣?”王氏沒好氣的三下五除二將沈二爺包成半個粽子,轉(zhuǎn)身看向沈老爺子,“爹,您告訴我,是不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不,他們是,又不是......婉媳婦,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一下了!這里畢竟是屬于執(zhí)法部的管轄地帶,還不至于明面上直的來?!鄙蚶蠣斪迎h(huán)視,“我沈家人可不能白著讓人給欺負,哪怕是如今的境地,既然動了就要付出代價!”
“呼!那......那就好。”王氏小心地幫沈老爺子包扎好,將沈二爺拉回了房間盤問。
沈老爺子二人原本好好的在山上找著最后一味藥草,誰知在半路上遇到了來自城里的三人。沈老爺子想著不招惹麻煩的事盡快巡視一眼有沒有需要的藥草便下山,誰知那三人徑直攔截,并且出口挑釁,硬要沈老爺子給他們做一件事。
“一件事?”王氏沉思,“該不會是?這......這里應該沒多少人知道爹的身份才是,那些人......”
“哎呀!可不是嘛,咱爹也懷疑了。不過他們的樣子并不像是真的要爹那樣做,似乎真的只是隨意提一提,就沒有了后話。”沈二爺撓著頭,感受到媳婦無力瞥來的視線而不敢直視。
后來,沈老爺子好言拒絕,但話不過三句三人便強硬動起手來。那三人出陰招,知道打不過沈二爺二人便借助山林中的妖獸出手。一舉之下,兩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唉!就是這么回事,就連之前采的藥草都被一同給搶了去。”
“算了,你們沒事就好。只是近來阿湛和六丫接連受傷,這前頭還沒好呢,就又出現(xiàn)了受傷的人的事。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不管是福是禍都要過.......”
沈老爺子接了句話。
次日的次日。
王氏將送小云婭去學堂的事告訴了沈老爺子后,便出門送她上學。
小云婭依依的幫沈老爺子和沈二爺呼呼地吹了吹傷口,嬌嬌的一句“不疼了”惹得沈老爺子大笑。
學堂內(nèi),教書先生上了一半的課堂被打斷,沒好臉色的讓小云婭坐在一角落里學習,隨意地丟了本書。
周圍嘰嘰咋咋的小聲議論,小云婭一抬頭便能看到無數(shù)帶著好奇和驚訝的目光,連教書先生平時引以為傲的“黑暗教鞭”也沒能維持住課堂的紀律。
教書先生一臉鐵青。
怎么的,你一個小屁孩還比我受歡迎是吧!
于是,就在小云婭一臉懵的狀態(tài)下,無辜被罰抄整本書一遍。
第一天上學堂也因教書先生臉色不好,兩個時辰便結(jié)束了。
收獲頗多的小云婭高興地回了家,至于那些想追過來問候的身影早被甩在了身后。
哪怕只是上了兩個小時,還是學了挺多個字。她原本就跟這一半師父學過一點,只不過一半師父不靠譜只教了一半,害的認字半生不熟。而這次上學,正好補了這一塊。
至于抄寫書的內(nèi)容,不著急,一天才三四個時辰,一個月總能抄完的。
回家看了一遍家中的傷員,便向王氏說去看望丁拉。
丁拉的身子越發(fā)憔悴,勉勉強強才可說話。丁母也是頂著兩只無神的眼睛,毫無生氣的招呼著她。丁母年紀輕輕便守了寡,舉目無親,只剩下丁拉一個孩子為伴。
如今,這唯一的一個孩子也要再次離她而去。
上一次一半師父到來,竟是忘了告知,這可是一條人命。
慰問了幾句,出了丁拉家門,小云婭并未回家,而是徑直往山上走去。
前日爺爺和父親帶傷回來,連一株藥草都未帶回。沈老爺子為了不讓她多想,只是說遇到了野獸的襲擊,打來的獵物全都被搶了去。
小云婭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只知道家里昏迷的昏迷,傷的傷,急需要藥草和食物過冬。而王氏一向不怎么出門,要照顧家里人。現(xiàn)如今,自己必須動手做點什么。
再說,近來食量這么大,冬天把家里人餓死了咋辦?
小云婭找到了一半師父送給她當指路的粉羽蝶,一路朝著山路出發(fā)。
雖然從未出過如此的遠門,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吸引著好奇心,但小眸子里充滿堅定,一定要找到些東西,在睡著之前。
腦子里回憶著《玄學基礎(chǔ)》里夾著的幾張藥草圖片,其中就有活筋化骨。雖然不認識字,但認圖不難。
唯有一點可惜的便是先前忘記叫一半師父留下足夠的東西。
淺棕色羽翼緩緩扇動在前方引路,后面的小身板一蹦一跳尾隨。拂過身旁的草叢,小眼珠子一眨一眨地尋找。
粉羽蝶也很是懂事,不亂飛遠,不去亂叢,也似乎直到小云婭的心意,一路抄著近路而飛。最多碰到一兩只小蜈蚣,嚇跑出來三兩只松毛鼠,驚跑五六只飛鳥......一切還在小孩子能接受的范圍。
許是好運,兩個時辰之后終于找到了兩株需要的藥草。
小心翼翼地用布將它們包好放于懷中,生怕一個不小心跌倒弄壞了。
可是,眼皮打架了。
小云婭停在樹下,用小手掐了一把圓潤潤的臉蛋,眼珠子瞪得老大,強迫把睡意趕走。
以前如此,但都沒能堅持過兩刻鐘便會徹底睡過去。
粉羽蝶安靜的趴在小腦袋上,兩根長觸角一眨一碰,轉(zhuǎn)留著黑色眼珠。
淺棕色羽翼緩慢扇動,翅膀邊緣隱隱浮現(xiàn)金色絲線,在每一次的扇動之下便抖落幾粒金黃色顆粒,沉沒于小云婭的身體中。
小云婭搖晃一下腦袋,略微清晰些,邁動小腿小跑而去。
“噠噠噠!”
不遠處的小路上駛來一輛驢車,一人駕車,后邊四人步行跟隨。車上綁有五六個木箱子,墊有厚干草。
“伯伯,請等一等!”小云婭靠近小道,眉宇一彎,嬌嬌的聲音問候。
為首駕著的老伯拉住繩子,驢車一陣踉蹌,漸漸停了,后面并跟上四人。
一張幾道大皺紋的老伯面無表情,絲毫不被眼前的小丫頭模樣而改動絲毫。僵硬的聲音問道:“小娃,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伯伯,我......”小云婭看到那張僵硬的臉一愣,就連后邊跟著的四人也是一臉的嚴肅。頓時便想起來了一半師父說過的盜匪樣子。
端的人模人樣,長得一臉橫肉,木頭表情呆子臉,架長刀拉大車,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看那樣子,橫肉沒有一臉也有半臉,剩下四點形容的也絲毫不差。盜匪一般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小身板不由得后退,但很快強行止住了,喉嚨吞咽,“請問,我……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水靈的雙眸對著那兩只黑黝黝的眼珠子,小手擋在身后亂動隱去心底的害怕。
前頭老伯面無表情,并未直接答話,轉(zhuǎn)身回看了四人,交換了目光。
其中一個左手衣袖纏著一圈白帶的人上前半蹲,微微瞇了眼說道:“小娃,我們這一路走道上,不過村。跟著我們,你怕是到不了家了!”
那人還伸出手來摸她,但卻被小身板躲過,略微尷尬停在半空。
“不怕的!我記得這周邊村子可只有一條村道,肯定是同路的,各位好心的......叔叔伯伯,請載我一程吧!”
小云婭很快便接了話。
她雖然不識路,但不代表沒有常識。方圓幾十里內(nèi),最大的村子便是花霧村。這里有且只有一條村道,便是在花霧村。
“但你一個孩子,怕是有諸多不便。我們有很重要的事做嘞!”另一個右手衣袖纏了一圈白帶的人似乎有什么顧忌,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是,有點麻煩!”老伯也回頭僵僵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