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微風(fēng)吹動著枝頭負隅頑抗的枯葉,發(fā)出莎莎的聲音。
艷陽高照,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清晨的明媚。
銀杏樹隊伍整齊,瓊枝勁腕,樹旁的空地上,武教師傅白竹墨發(fā)高盤,迎風(fēng)舞拳,英姿颯爽。
顏淺縮在斗篷里,大大的帽沿兒遮住了她的小臉。她瑟縮地立在一旁,瞅著甚是寒冷,弱不禁風(fēng)。
顏淺的不好預(yù)感是對的,柳氏聽荷葉說起白竹是會功夫的,便交給了白竹一個任務(wù),叫她每天帶著顏淺打長拳強身健體。這對以懶為人生宗旨的顏淺來說無疑是一大噩耗。
顏淺也隨著白竹的姿勢打了一遍,身子被厚厚的斗篷罩著,看不太清具體的動作,但整體看來還是很柔美的。
白竹都驚詫,這拳法姑娘打起來怎么像是在舞蹈一樣,這動作有些軟啊。
又練了會兒,總算熬過了運動時間,顏淺有些冒汗。白竹怕顏淺吹了冷風(fēng)生病,緊忙帶著她回點萃軒。
近了,二人止住了步子。
只見,點萃軒附近,水姨娘一眾人正待在那廊下,不知道說著什么,眾人哈哈的笑,水姨娘卻不語,眼神似有似無的瞟向點萃軒的方向。
白竹蹙起了眉,怎么又是這個姨娘?沒見過這樣的妾室,每天不在自己的園子里好好待著,總往前院跑什么?
顏淺緩緩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回眸看向白竹,“水姨娘好像很喜歡咱們點萃軒呢,連著好幾日都看見她在這里?!?p> 白竹私心里很是看不上這個不規(guī)矩的姨娘,怕自家姑娘學(xué)壞了,悄悄挪身擋住了顏淺的視線,忙說道,“姑娘方才發(fā)了汗,還是早些回屋子吧?!闭f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顏淺就走。
“……”顏淺想,自己還是太瘦了,她要長肉,她要變胖,她不要被人拎著走……
安世錦終于還是忙碌了起來,不得不恢復(fù)了以前的節(jié)奏,但是他一有時間就會馬上回來看媳婦孩子。
正當(dāng)他急急忙忙朝點萃軒走去的時候,他那給柳氏帶回來的小食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般,啪得一聲砸在了地上,安世錦看著自己手里那風(fēng)中飄零的拎繩兒,風(fēng)中凌亂了。
這時,一雙玉手伸了出來,大紅色繡牡丹的裙擺掖在地上,粘上了塵土。水姨娘正蹲在地上,收拾著地上散落的小食。
“二老爺這……”水姨娘的聲音軟膩,如黃鸝啼叫。但顯然,安世錦并不懂的欣賞什么叫黃鸝啼叫。他只覺得眼前這丫鬟穿的委實過于難看,看的人眼暈。
安世錦沒給水姨娘說話的機會,打斷道,“收拾完了扔了就行了?!钡舻降厣弦膊荒艹粤恕?p> 吩咐完,安世錦匆匆離去,一刻也沒有停留。他本來挺敬佩大嫂掌家的能力,可是最近這丫鬟們的服飾真是令人著急,瞅著一個個跟那路邊要飯的似的。
“……”水姨娘收拾著的玉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換作她風(fēng)中凌亂了……剛剛二老爺把她當(dāng)做丫鬟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小糕點,又看了看自己鮮紅色的指蔻,一把扔下了手里的東西,拿帕子可勁兒擦了擦手。
水姨娘忙站起了身,匆匆離開。
“嘖嘖?!?p> 顏淺瞧著還真是唏噓。大概沒有比安世錦更不解風(fēng)月得了。罔顧了水姨娘,費勁巴拉支開了旁雜人等,只為了與安世錦搭上句話。她若是水姨娘也一定氣炸了。
白竹站在顏淺身邊,眉頭一直蹙著,姑娘怎么老是愿意看這種場面,這樣不好不好。
“白竹,你說水姨娘是不是對我父親有意思?”顏淺問得很坦然,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多么駭人聽聞,石破天驚。
嗯……白竹覺得事不宜遲,得趕緊把顏淺拎走。
其實,任誰在安世茂和安世錦中選,都會選擇后者。不是顏淺自夸她爹,他大伯在體態(tài)上就輸了。雖二人都已到中年,但怎么看都是安世錦年輕些,苗條些,好看些,能干些。
水姨娘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顏淺通過她的穿著風(fēng)格來看,并沒有看出她是一個多么注重內(nèi)涵的人?;蛟S在水姨娘心里,還渴望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一個寵溺她的良人。
這就是大夫人的考量嗎?
……
過了幾日,府里就傳出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什么水姨娘不守婦道,沒事就往前院跑。還說什么有人目擊水姨娘給安世錦送糕點了,還跪著求安世錦收下。
各種版本,各種粉紅,每種說法都說的像模像樣,就像那些人一直在現(xiàn)場看著似的。
柳氏初聽到這消息,有些哭笑不得,她聯(lián)想到前不久安世錦告訴她,他給買的糕點是怎么“任性”的散落了,還朝她抱怨府里丫鬟登不得臺面,讓她好好整治二房的人,不要像大房學(xué)習(xí)。
柳氏覺得,若水姨娘真的試圖勾引安世錦,那這水姨娘也太慘了吧?
這讓她想起一樁往事。曾經(jīng)年少時,安世錦來并州游玩,不知怎的看上了她,當(dāng)時她的小妹擔(dān)心安世錦不是良人,便找人去考驗一番。
那姿容妍麗的小丫鬟哭著跑了回來,眾人好說歹說才攔住了她自盡的欲望。后來才知道,安世錦根本沒注意到這小丫鬟,小丫鬟湊上去,還被安世錦扔給了好友,留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安世錦對待除柳氏以外的女人啊,相當(dāng)可人恨,可人氣。水姨娘要真是有那心思,會被氣死的。
不同于柳氏的看熱鬧不嫌事大,薛姨娘首先坐不住了,來找柳氏,旁敲側(cè)擊的打聽這件事。柳氏就很淡定,和稀泥的略過去了。
薛姨娘之所以坐不住,是怕安世錦再納一個妾。畢竟她已經(jīng)不在年輕了,若是再來一個妾室,再給安世錦添個娃娃,她的榮華富貴就完了。薛老夫人一沒,安顏之再嫁的不好,誰還會在意她這個姨娘是否吃飽穿暖?
這風(fēng)言風(fēng)語畢竟不好聽,又像是大家族里見不得人得齷齪,說著說著,就像那斷了線的風(fēng)箏,再無后續(x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