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瀟瀟,樹影窈窕,厚厚的云層把月光擋在人間之外,黑夜籠罩著茫茫大地,天地萬籟俱寂。
大榕樹底下,香案桌上,兩縷燭火點燃著,在夜風吹拂下一動一閃,顯得十分陰森。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打破了天地的平靜。
夏輝霍地一下睜開了眼睛,這是怎么回事,這是哪里?
眼前一切顯得那么陌生,在微弱的燭火下,夏輝居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老道士正在舞劍。
此人身穿道袍,頭帶平冠,左手握著一把黃紙,右手提著木劍,一邊高聲念咒,一邊來回舞動。
在道士前面放著一個香案,香案居中擺著一個香爐,香爐上插著三支已燃過半的香燭。
兩盞蓮花燈放各放在香爐兩側,那微弱的燭光正是那燈芯中散發(fā)出來。
香爐前,一個約巴掌大小的稻草人被架了起來,十多支針正插在那稻草人身上!
這是什么情況呢?這是拜神嗎?夏輝心里疑惑。
繼續(xù)看去,夏輝頓時大驚失色!只見香案旁邊,躺著兩個十三四歲的身穿古代服飾的少年。
那怪異的姿勢,那扭曲的面容,那翻白的雙眼,無一不預示著前面的兩個少年已經成為道袍老者的劍下亡魂。
夏輝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多么荒謬,這是拍戲現(xiàn)場嗎?但為什么那幾個身體扭曲的少年演得如此逼真!
自己又怎么到了拍戲現(xiàn)場呢?
不,這是夢境!
對,就是夢境!
夏輝暗自苦笑,前段時間工作太枯燥,閑來無事翻看了幾本時下流行的盜墓小說,想不到晚上居然就發(fā)起了道士作法的惡夢。
好吧,該醒了,夏輝打算咬舌弄醒自己。
什么情況?自己口里居然塞著一大團布,一絲絲怪味傳到鼻子里。
曰,這不會是那老道士的臭襪子吧!那酸臭味,何止一個月沒洗過!令人作嘔。
夏輝想吐又吐不出來,此時心里早已把那道士連帶其親戚問候了幾十遍。
打臉吧,把自已盡快弄醒,盡早脫離那個充滿臭襪的惡夢。
這是又什么情況?夏輝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皆被繩子綁得緊緊的。
大哥,你不要這樣玩我啊,夏輝欲哭無淚。
咬舌不行,打臉不行,掐手可以了吧。夏輝用自己的右手指甲狠狠地掐向左手。
“啊……”夏輝口中發(fā)出沉悶慘叫聲,鉆心的疼痛,從手中傳來。
為什么會這么痛,不是說疼痛就會醒來的嗎?夏輝深深地閉上眼睛,頭里念著快醒,快醒。
睜開眼睛,失望的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化,手依然痛著。
突然間,夏輝驚醒過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在剛才雷鳴驚醒前,夏輝很清楚記得,那是夜晚十點多鐘,自己剛加完班,從公司出來。走去地鐵站的路上,天上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
眼看地鐵口就在眼前了,自己加快速度飛奔而去。剛好路過一棵樹下,一聲震天巨響從頭上響起。
然后,一陣劇痛,整個身體摔在地上,隨即身體就沒有知覺,自己朦朧中好似聽到幾把叫喊聲。
“快來啊,有人被雷劈中了。”
“快叫120?。 ?p> “小伙,你醒醒啊!”
夏輝整理了一下思路,自已被雷電劈中,然后暈迷,醒來就到了此地,難道這里就是傳說中地獄?
悲傷涌上心頭,青春年華,苦讀十余載,不曾結婚生子,可憐的處男,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天亡我!
猛然,夏輝反應過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是,這里不是地獄。
夏輝再次四周打量,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大跳。
只見地上躺著的那兩個男孩,脖子上各有一條深深的血縫,鮮血正在一滴一滴地住下流。
那頸下壓著一只大碗,那鮮血順著頸部緩緩流到碗里,每流入一滴,就蕩起一絲絲血紅漣漪。
再看那道士手上那扎黃紙,那把木劍,分明沾滿了鮮血。
很明顯,這不是地獄,這是兇殺現(xiàn)場!
穿了?
對,真的穿了!
夏輝心里發(fā)寒,自己居然穿越了,而且穿越到極其危險的兇殺現(xiàn)場,而自己就是一個可憐的被殺對象。
如果此刻用兩個字形容夏輝的心情,那就是——倒霉,真他女良的倒霉。
別人穿越就是如何如何牛比,而自己一穿越就被人捉住,手腳被綁不能動,口里還含著惡心臭襪子,還要即將被人殺死。
上天能不能不要這樣捉弄人啊?被雷電劈死一次還不夠,還要活活被人割頸放血再死一次。
不!
我不能死!
夏輝心里憤怒地咆哮著。
突然夏輝身體一僵,感覺有東西碰到自己的后背。什么東西?不會是有毒蛇要爬上身吧?
夏輝艱難地扭頭向后一望,居然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個同樣被綁手腳的少年。
此人約十四五歲,青色長袍,凌亂的長發(fā)下,淚流滿面,身體正在顫抖著,臉上滿是驚恐萬分的表情。
少年頭部靠近夏輝后背,所以身體抖動時,自然碰到了夏輝。
看來也是這一個受害者,夏輝心里為他默哀。
看到旁邊還有一個活人,夏輝感覺沒有那么害怕,畢竟不用獨自面對一個殺人狂魔和兩具血淋淋的尸首。
夏輝看了看那老道士,只見此人一手撒著黃紙,一手揮著木劍砍向稻草人,口里念著:“有頭者死,無頭者亡,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
夏輝看明白了,這是血祭,那道士是用活人的鮮血施展邪術。
媽.的,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怎么有這么荒謬的事情?你施展這邪術找些豬血、雞血不好嗎?為什么要人血???
想到很快就要被道長當祭品殺死,夏輝心里大急。四處尋找脫困的辦法,四周看完,卻無計可施。
忽然,眼角瞥見那個還在顫抖的少年,夏輝靈機一動,把綁在后背的手,向后伸了一下,摸到少年的手臂,輕輕拍了兩下。
少年還在哭個不停,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夏輝的動作。
夏輝心里一狠,用力一掐。
那時少年驚恐地看向夏輝,口中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好像更加害怕了。
夏輝再用力一掐,狠狠一瞪,用手輕輕的拍了那人的手臂,然后努力讓自已擠出一個親切和善笑容,卻不知那笑容多么扭曲僵硬。
青衣長袍少年似乎感受到夏輝的善意,雖然身體還在一抖一抖的,但沒有再哭了,疑惑地看著夏輝。
夏輝給少年一個堅定的眼神,輕輕地搖搖頭,然后用手慢慢地把少年口中的布拔掉。動了一動身體,把自己那綁著麻繩的手伸向少年口邊。
少年看到夏輝的動作,似乎明白了,拖著顫抖的身體,用口艱難地幫夏輝解繩。
夏輝心里大喜。
十秒過去,二十秒過去,繩子遲遲未能解開。
死道士,你可別這么快結束作法啊。
少年,公子,小哥,求求你快些,再快些。
夏輝心里大急。
過了兩分鐘左右,少年終于把夏輝手上的繩子解掉了。
雙手解脫了,夏輝大喜,第一時間把口中的臭襪子拔掉,狠狠的吐了幾口吐沫,然后急忙把腳上的繩子解開。
正要悄悄的逃跑,側眼瞥見那青衣少年。夏輝心里一軟,自己的解脫少年都有一份功勞,不能獨自離開,不能眼睜睜讓少年被殺死。
夏輝于是把手指放在口上,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立刻爬過去幫他解開繩索。
這次夏輝很快就把少年的繩子都解開了,看到道士還在作法,夏輝暗道僥幸,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趴在地上,夏輝悄悄往后面黑暗的地方爬去,不管有沒有路了,先離開這個兇殺現(xiàn)場再說。
剛爬出兩米,夏輝住后一看,那少年還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逃還在這等死??!夏輝心里大罵,咬了咬牙,折身返回,用腳輕輕的踢了少年一下。
少年似乎清醒了一些,然后跟在夏輝后面,學著樣子爬行。
月黑風高,深山之上,天地仿佛陷入了黑暗的深淵,那無盡的黑暗似乎正在吞噬亡者的靈魂。
夏輝拼命往道士相反方向爬去,草叢灌木的葉子把臉部刮得生痛,地上的石頭狠狠地摩擦著手臂,他沒有絲毫減緩爬行的節(jié)奏,拼命地往遠處逃跑。
爬了四十來米,夏輝往后掃了一眼,只見少年還緊緊的跟在身后,而道士那邊已經被一米多高的草叢和灌木擋在視野之外了。
夏輝站起來,順手也把后面的少年拉起來,然后向遠方跑去。
畢竟沒有經過訓練,爬行速度實在太慢了,必須要盡快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兩人剛跑出百來米,后面?zhèn)鱽淼朗繎嵟慕泻奥暋?p> “小子,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