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非你不可
幾天后，鄰國出現(xiàn)了一個病人。此人臂生怪瘡，狀如人面，有口能言。眾多大夫都前去診治，卻沒人能看出病因。
這一日，一位中年大夫求見病人。病人亮出胳膊上的怪瘡，大夫仔細(xì)觀察，不禁冷笑：“真是欺我杏林無人，我想見識傳說中的人面瘡，沒想到竟遇上個騙子！”
病人尚未說話，人面瘡細(xì)聲細(xì)氣地說：“我與此人有前世冤孽，今日血債血償，你不要多事！”
大夫直視病人：“你讀了幾本書，就想套用袁盎和晁錯的典故，讓我信什么前世今生？這根本不是人面瘡，只是普通惡瘡，被你用刀修改成一人臉形狀！看皮肉的狀況，定是你用毒一藥每日催一逼一，讓此瘡保持形狀?！?p> 人面瘡大怒道：“大膽庸醫(yī)，胡說八道，等我附在你身上，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夫冷笑道：“我云游多年，什么事沒見過，你這腹語術(shù)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那病人正是梁國二王子的得力部下，他見大夫明察秋毫，便恢復(fù)本音道：“華嚴(yán)先生果然高明，鄙人這次來就是想請先生出診！”
大夫一驚，搖頭說：“你既知我姓名，便該知道我已不再行醫(yī)?！闭f完轉(zhuǎn)身離去。華嚴(yán)來到街上，一輛馬車車簾挑起，里面一個白胖的小孩沖他喊：“阿爹，阿爹！”
華嚴(yán)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你們、你們怎么……”
病人微笑著說：“華先生把貴公子留在家中，我擔(dān)心公子無人照料，便把他一并‘請’了來?！?p> 華嚴(yán)見這情形，也只好長嘆一聲，跟著病人上了馬車。
一行人星夜兼程趕回梁國。梁王大喜，立刻召見。華嚴(yán)診斷之后，沉思良久才告訴梁王，他得的是罕見瘟疫，基本沒法治。
大王子聽出華嚴(yán)話中有話，便把臉一沉，低喝：“什么叫基本沒法治，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華嚴(yán)說：“古方里倒是有個救命方子?？墒?，必須用龍肝鳳膽做藥引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法?！?p> 梁王和三個兒子一聽，都愣住了。要說山參野鹿，猛虎象牙，都不難弄到，可這龍肝鳳膽，并非世間之物，如何能弄到呢？
王者之選
半晌，三王子冷笑一聲道：“我看是你沒本事，信口胡說吧？我現(xiàn)在就一刀宰了你！”
華嚴(yán)卻說：“萬歲，我祖父就曾治過此病。您可記得，前朝有位皇帝，他曾病重臨危，不日卻忽然痊愈?！?p> 梁王沉思一會兒：“確實(shí)有一位，可他怎么弄到藥引子的呢？”
華嚴(yán)沉吟半響：“萬歲乃人中之龍，自然有龍子鳳孫……”
他話沒說完，三個王子已齊齊一抽一出刀劍，大喊：“妖言惑眾！你是敵國派來的一奸一細(xì)，想離間我們父子！”
華嚴(yán)說：“萬歲熟讀經(jīng)史，應(yīng)該相面先生拈須長嘆出聲：“生死之?dāng)?shù)，如果沒有大一陰一德，是難以有回天之力的。何況死期已至，能有什么辦法？如果從現(xiàn)在起算，六天后，這位先生還在人世的話，老朽該當(dāng)收拾攤子，絕不在此看相了！”
一旁的眾人聽得無不嘖嘖咋舌，說得如此果斷，看來這相士“活神仙”的綽號果然名不虛傳。
回到寓所后，王生和曾生不住地安慰莊生，神仙難斷生死命，相士的話語未必會靈驗(yàn)。
莊生垂淚道：“今日相士之言與算命先生說的如此巧合，完全一樣，必然會有所應(yīng)驗(yàn)。自古人生誰無死。死倒不怕，我就擔(dān)心死在此間會連累二位兄長。所以不如馬上趕回家鄉(xiāng)，爭取能在家中壽終正寢。”
悲情話語說到了這地步，王生和曾生也便不好挽留了。王生當(dāng)即又掏出十兩紋銀交給莊生，含淚說道：“這點(diǎn)小意思略表我的寸心而已！”
當(dāng)下，莊生仰面長嘆一聲：“同人不同命！”遂與王生、曾生灑淚而別。
二、散金救五命
莊生萬念俱灰，心情郁郁地雇了一條小船回鄉(xiāng)去。誰知這船在江中只逆行了半天，便因?yàn)轱L(fēng)太大，不得不停靠在岸邊。船主說，須等那風(fēng)小些時才能前行。誰知這一等就是四天，風(fēng)頭仍未減退。很快第五天期限到了，船還是不能開。莊生心情就急躁起來了，他耳畔不住地回響著相士的那句“道斃”的預(yù)言，難道真的就要應(yīng)驗(yàn)了？到了這時刻，他只有一心等死，萬慮皆空。只是苦于寂寞無聊之感，無法排遣，他便向船家打聲招呼，獨(dú)自離船閑逛。走出了一里多路光景，四周不見人跡。莊生十分納悶，正要打轉(zhuǎn)身，突然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幾聲小孩的啼哭聲，便舉目尋去。只見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孕婦，隨身帶著三個年幼的小兒，只見她左手抱著一個，右手牽著一個，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孩只管邊走邊哭，孕婦滿臉淚痕，十分悲苦。燕二貨不明所以，忙站起來向書生作揖道：“公子，你有何事相求于我，不妨就直說了吧?！?p> 原來，這位書生是南陽城一位年輕舉人，名叫朱保，兩個多月前，京城新科開考，他帶著兩個童仆一同進(jìn)京。因南陽有個州官是書生父親的知交好友，所以朱老爺書信一封，讓兒子朱保進(jìn)京途中繞道南陽去看望做州官的晉伯父。不料朱保途中露了身上所帶的大量銀子，為盜匪發(fā)覺。盜匪預(yù)先埋伏在朱保他們必經(jīng)之路的山林中，待書生朱保和童仆經(jīng)過這兒時，就遭到了盜匪攔劫，打死了書生朱保和他的兩個童仆，就地掩埋在一個剛安葬不久的新墳?zāi)怪?，然后掠去所有財物逃逸?p> 說到這里，書生朱保潸然淚下，站在一旁的少女也傷心不已。她說：“郎君不必悲傷，你要托這位大哥做點(diǎn)什么快說吧，人家還要趕路呢?！?p> 朱保拭去淚水，指著掌燈少女向燕二貨介紹說：“她叫馬花，今年已十八歲，便是那座新墳的主人，我的房東。三個月前，馬姑娘被后娘暗害死后，就埋在這里，我和她在九泉之下邂逅，見她嫻淑聰慧，又和我同命相憐，互相都非常愛慕，我們雖然被埋在一座墳里，可同墓不同棺，只是我倆未經(jīng)明媒正娶，墳?zāi)怪?，缺的是冰人斧柯，非常慚愧。所以渴望能找個好心的陰陽之人為我倆做媒，今夜有幸遇上大哥，算是遂了我們的心愿，請大哥為我們做個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