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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刀

第一百零一章 云

負刀 漢行 2007 2018-12-10 20:25:53

  “你怎么來了?”紀行訝異道,把匕首揣回胸口,開了門。

  云進了門,隨意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計劃有變?!?p>  “怎么說?”紀行一點也不奇怪云是怎么找到他的。

  “劍仙在親王府?!痹铺崞饎ο傻臅r候,聲音仿佛顫抖了三分。

  紀行注意到他的神態(tài),“你很怕他?”

  云搖搖頭,像是要把過去都忘掉,“他曾教過我劍術(shù)。”

  “我聽人主說,你以前是大臣之子?”紀行有點好奇。

  云緩了很久,“是,我家被滿門抄斬,我父親帶著我跑了出來。”

  “那你怎么進了北道竹林,你父親呢?”紀行繼續(xù)問道。

  云好像被勾起了仇恨,但始終把這份恨意壓在內(nèi)心,“死了。”

  紀行只覺得這個人的經(jīng)歷復雜得像一團漿糊,“天主怎么發(fā)現(xiàn)你的?”

  云雙眼空洞,十年前的回憶被重新翻起。

  那是一個夜晚,天降大雨,電閃雷鳴。

  “都死了!母親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俊美少年沖一個中年男人咆哮。

  男人渾身濕透,手里拿著一把帶鞘的劍,打在俊美少年頭上。啪!少年額頭破了,大雨沖刷著他額頭上的血,卻越流越多。

  “殺了我!”少年抓住男人的衣襟,“我叫你殺了我!”

  男人大吼,“你就是個災星!從你母親生你那天!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了!都注定了!”

  少年和男人打作一團,大喊,大罵。暴雨也難以沖刷這激烈的爭吵打罵。

  少年一把奪過劍,抽出利劍,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父親,“都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p>  孩子絕望的眼神終于刺痛了男人。男人沖過去,大喊,“不要!”

  少年將劍放在脖子上,終于閉上眼。

  男人撲過去,一把將長劍拍落,然而暴雨泥濘濕滑,男人和孩子都摔倒在地。嗤!

  等他們都爬起來,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那是云這一生,從未見過的,他父親居然有這么溫柔的眼神。

  “云兒?!蹦腥诵π?。

  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直覺中已經(jīng)能預感到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云兒,”男人咽了一口什么東西,“你和你母親一樣美麗?!?p>  云突然覺得這雨冷得徹骨,開始發(fā)抖,大喊道,“你怎么了!”

  男人跪坐在地,頭深深地低下去了。他背后插著一把劍,竟然是剛剛為了救云時,慌亂之中摔倒在地,這把劍卻正中他心臟。

  云跪在地上,無聲地痛哭。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騎著馬,在暴雨中飲酒而來。

  “跟我來。”男人只是瞥了小云兒一眼。

  云抬起頭,看著那個男人。

  后來云就成了北道竹林的少主。那渾身是傷的男人正是天主。

  “你還沒說計劃有變是怎么回事?!奔o行不知道他居然身上有著這樣的故事,但卻受不了這種悲傷痛苦的氛圍,于是打岔道。

  云勉強笑笑,“是,計劃有變。劍仙在親王府,天主可能會來?!?p>  紀行一聽天主就來勁了,這個人在他眼里絕對神秘,“那不用刺殺了?”

  云搖搖頭,“只是說可能。十年前那件事后,劍仙曾現(xiàn)世三次,天主每次都會去殺他。不知道這次會不會來?!?p>  紀行想了想,“豈不是一次也沒殺成?”

  云點點頭,“劍仙不是浪得虛名,天人之境,不可想象?!?p>  紀行撓撓腦袋,他最受不了的其實還是他們這種土豹子思想,“這么說來,天主也是那什么天人了?”

  云卻沒有附和,“天主哪怕沒有踏出那一步,也不是與劍仙沒有一戰(zhàn)之力?!?p>  紀行頗為訝異,能在真元九境硬剛真靈大能的高手,灑家還只聽過我一個人敢這么干,沒想到郜力也出了這么個人才。

  “天主這么厲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紀行問他。

  云吞了一口茶水,“歷代天主,必然是三位主事當中最強之人。當年地主已經(jīng)踏入天人之境,最后卻是天主成了北道竹林之主,足以說明很多問題?!?p>  “那我們在這里干什么?等天主他老人家來打架?”紀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云毫不猶豫,“按兵不動?!?p>  紀行又舉起茶杯,仔細看了看這茶水,“喝茶沒味,我請你喝酒?!?p>  說完他就要出門去叫點酒菜來。

  云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復雜。他還從來沒有被人請過酒。

  紀行已經(jīng)走到門口,卻又折返回來,“你有沒有錢,我這里盤纏不夠了?!?p>  云簡直懶得看他,扔下了一錠金子。

  紀行嘿嘿一笑,拿了金子就走。不一會兒,他胸前背后各一個大包袱,兩只手還提著四壇子酒,從狹窄的門口擠了進來。

  云打死也想不到他買了這么多吃的,“你這是在備年貨嗎?”

  “反正閑著沒事,吃吃喝喝又不犯法。”紀行嘿嘿一笑。

  云被紀行這種行事無矩的灑脫小小震撼了一把心靈,“你叫什么名字?”

  紀行沒想到他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叫紀行,法紀的紀,行走的行。”

  云幫著紀行把包袱攤到桌子上,解開了后,幾乎全是熱騰騰的肉菜,有糜子肉,牛肉,熏豬肉,鹿肉,全都冒著熱氣。一時房間里全是肉香味。唯一的素菜,竟然只有三個生蘿卜。

  紀行給他推了一壇子酒,“這個酒甜,米釀的,喝得少沒感覺,多喝一點就容易醉?!?p>  云掀開酒封,對著壇子干了一口。

  紀行抱著酒壇子,碰了碰云的壇子,哈哈笑道,“喝酒不是這么喝的,向來得是兩個人喝才有意思?!?p>  云低頭,他沒有朋友,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殺人,“你說要怎么喝?”

  紀行一只腳踩到凳子上,抓起酒壇,“看著!”

  他抓起一整壇子酒,仰脖來灌,卻沒料到酒灑得全身都是,不像喝酒倒像洗澡。

  云不禁笑了起來,馬上又收斂了笑容。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真正的笑,或許不是那么習慣。

  王府內(nèi),恍惚間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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