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言難盡
“蘇源!”詹國通不知道老友是怎么想的,但他害怕啊,偏當著柳泊簫的面,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少爺想吃你做的面?!?p> 不是誰都能代替的!
柳蘇源見他都急了,安撫道,“放心吧,泊簫做面的本事早就在我之上,少爺只會吃的更喜歡,咱倆的關(guān)系,我還能害你不成?”
聞言,詹國通老眼豁然一亮,“真的?”
柳蘇源搟著包子皮兒,斜他一眼,“我騙你干什么?你要是吃過泊簫做的飯菜,以后就不會再惦記我那點手藝了,可惜啊……”
他拉長了音,吊起詹國通的胃口。
詹國通好奇的問,“可惜什么?”
柳蘇源似笑非笑,“可惜,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我家泊簫做的飯菜的,我都舍不得讓她輕易下廚,今天是看在少爺?shù)拿嫔希l知,你還不領(lǐng)情?!?p> 外孫女剛才居然被‘嫌棄’了,他怎么著也得幫著出口氣。
柳泊簫如何不懂?心里溫暖的同時,又覺得好笑,平素外公跟喬爺爺也喜歡在嘴上互相掐兩句,但卻沒有現(xiàn)在這么個逗貧的勁兒,她看在眼里,是替外公感到高興的,在紫城時,外公活的太沉默壓抑,大多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呆在房間里,然而沒想到,回到帝都后,整個人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而她,喜歡這樣的改變。
詹國通也反應(yīng)過來,卻并不覺得尷尬懊惱,樂呵呵的笑著走過去,從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遞給柳泊簫,“丫頭,這是爺爺?shù)囊娒娑Y?!?p> 想他連兒媳婦還沒影兒呢,就先有這么大個孫女了,那滋味也是夠酸爽的。
柳泊簫看著那張金光閃閃的卡,微怔時,柳蘇源已經(jīng)幫她接了,直接塞她手里,“拿著吧,這是你該得的,那聲爺爺豈能白叫?”
且以后還不止如此,詹國通了解了她的廚藝后,少不得會經(jīng)常‘求助’,當然,他也樂見其成就是,他年紀大了,能力有限,又能庇佑她多少呢?但老友不一樣,他在晏家多年,手里有自己的力量,就是在帝都的上層圈里,也有幾分薄面在,更別說,他的兒子如今給少爺當助理,如此,將來才好護她。
柳泊簫沒想的這么多、這么遠,見爺爺收了,便只能恭敬不如從命,放進裙子的側(cè)兜里,對著詹國通道謝,“謝謝,詹爺爺?!?p> 詹國通老狐貍一般,笑得意味深長,“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爺爺以后也不會跟你客氣的,丫頭,我可等著看你大展廚藝了?!?p> “……好?!痹趺磿蟹N即將被纏上的感覺?容不得她再往深處想,詹國通已經(jīng)開始提醒她宴大少忌口的東西了,說起來,這位難伺候的少爺其實并不挑食,他只是挑剔口味,幾乎自然界所有能拿來當食材的東西都在他的包容范圍之內(nèi),只除了大蒜,他對此物可謂是‘深惡痛絕’,防備它就像防生化武器一樣。
柳泊簫聽后,會心一笑,因為她也不喜大蒜,雖然大蒜有很多好處,更是不少菜肴里必用的調(diào)味料,但她還是能避則避。
原因無他,她對大蒜的氣味實在難以恭維。
詹國通還在唏噓著,“整個晏家都沒人敢吃蒜,老爺子以前多喜歡吃那道蒜泥白肉啊,現(xiàn)在倒好,這道菜的名字提都不能提,實在饞了,就去外面吃,吃完后,當天都不能回來住……”
柳蘇源好笑的接過話去,“有那么夸張嗎?吃完了用茶葉漱漱口不就行了?”正式的場合,一般蒜是不作為調(diào)味料上桌的,這是禮儀問題,上流社會圈里的人大多也都對此物敬謝不敏,不過,晏家老爺子偏偏很鐘愛,什么蒜蓉粉絲蝦,蒜爆茄子,尤其吃水餃時一定要配著他腌制的臘八蒜……
詹國通見老友一臉不以為然,重重的嘆道,“你覺得我在夸大其詞?我倒是真希望少爺能對大家善良點啊,可事實上,晏家上下連蒜這個字都不能從嘴里發(fā)出來了。”
柳蘇源還是沒法體會他的‘痛苦’,笑著道,“行了,別總背后擠兌少爺了,在晏家吃不上,等會兒在我這里管飽行了吧?”
詹國通頓時一臉驚喜,然而下一秒就又變成驚悚,“那我還回得了晏家去嗎?少爺還不得把我當成恐怖炸彈給扔出去?”
見他越說越不靠譜,柳蘇源搖搖頭,把捏好的包子放到了籠上,開了火后,便端著小菜走出來,“餓了吧?先吃著,水燒開了后,七八分鐘就能出鍋。”
四碟子小菜,老醋花生,拍黃瓜,紅油筍,熗三絲,都是再家常不過,卻把詹國通給激動的夠嗆,只聞味兒,就讓他回憶起當年來。
迫不及待的坐下,開吃,筷子不停,還嚷著柳蘇源給他整了一小杯白酒,大清早的就那么愜意的喝上了,什么嚴謹正經(jīng)的大管家形象,這一刻蕩然無存。
柳蘇源不得不勸道,“你吃慢點兒,還有包子呢?!?p> 詹國通吃的眼眶都有點酸脹,為了不太丟臉,使勁的忍了回去,只是出口的聲音還是帶了幾分顫意,“二十年了啊,蘇源,這個味道我想了二十年啊,今兒個可算是吃到了,當年王寶釧苦守寒窯也才不過十八年而已,我比她還多煎熬了兩年啊……”
柳蘇源失笑,“越說越回去了,這么點酒就醉了?”
“不是醉話,蘇源啊,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當年,你也真是狠心,說走就走,晏家總廚的身價啊,比東方家的大廚都高一頭,你怎么就舍得放棄呢?”
都說酒喝多了,就什么話都往外吐露,可吃的太美了,人也會醺醺然陶醉,憋在心里多少年的事兒,此刻,都像是關(guān)不住了,一個勁的傾瀉。
柳蘇源能說什么呢?陪著他抿了一口后,也唯有一句,“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