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竇原闊接到戰(zhàn)報,他的臉色十分精彩。
風難寧指揮的東海水軍突襲了長風堡,艦載的飛艇部隊大顯身手,利用空中優(yōu)勢摧毀了地面的防御力量,也粉碎了守軍的戰(zhàn)斗意志。
面對已經(jīng)喪失防守能力的長風堡,而后水軍陸戰(zhàn)隊展開的登陸行動異常輕松。
長風堡被自衛(wèi)軍輕而易舉的占領(lǐng)完全出乎竇原闊的意料,也讓他感覺到很是惶恐。
在他的計劃中,策反的水軍艦隊首選的停泊處就是長風堡。
如今長風堡已經(jīng)易手,竇原闊不得不考慮率領(lǐng)艦隊叛逃的第一落腳點。
最讓他憂心忡忡還是這場長風堡戰(zhàn)斗,艦載飛艇部隊具備如此強大的攻擊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他不能掌控這支并不常駐艦隊的飛艇部隊,那么一旦他率部脫離自衛(wèi)軍,首先可能遭遇的就是來自空中的打擊。
應(yīng)對飛艇部隊的攻擊,據(jù)他所知,并沒有什么好的方法。
幾乎就是單方面的屠殺,在這種局面下,他覺得自己很難掌控住部隊。
竇原闊開始懷疑,選擇和姜氏聯(lián)手站到自衛(wèi)軍的對立面的決定是否明智。
清晨首丘城沉浸在大霧中。
相國府。
書房內(nèi),一臉疲憊的徑曠正聽著徑昭匯報長風堡的戰(zhàn)事。
消息剛剛傳回首丘城,徑昭憑借自己過去的人脈第一時間獲知了消息,顧不得其他事情,連忙趕來面見徑曠。
在外人看來,徑曠作為攻打游魂關(guān)的主將,丟下幾十萬大軍悄悄連夜返回王都,冒的風險不是星點。
如果被姜煥知曉,這罪名可大可小,弄不好整個徑氏會被連根拔起。
對此徑曠并不太在乎,其中不乏對姜煥的輕視,更關(guān)鍵的是對于如今的姜煥極度不滿。
在他看來,自己父子支持姜煥上位立下不世之功,這姜國乃至東荒哪怕姜氏和徑氏共治也不為過。
不過顯然姜煥并不這么看,這位年輕的姜氏之主對自己和徑氏心存不善。
在徑曠看來,姜煥借口讓徑昭出使拿掉徑氏手里的城衛(wèi),順手奪了徑氏門下范澤鐵甲軍的兵權(quán),這份心思已經(jīng)昭然若揭。
打著前線吃緊的名義,奪情不讓自己回首丘奔喪,目的在于填補父親去世留下的權(quán)力空白。
就憑這些,徑曠就不得不作出反應(yīng)。
他覺得自己不能任人宰割,真等到姜煥的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一切就晚了。
退兵三十里,讓親信替自己掌控大軍,徑曠冒著巨大干系回來,所圖自然不小。
雖說昨夜派人密告徑昭,卻沒有想到這個族弟居然一大早就直接上門,讓他心中極度不滿。
自己費盡心思的一番謀劃,這家伙居然就這么輕易的給捅破了?
何況對于徑昭所作所為他也清清楚楚,一大早面對這樣個討厭的家伙,聽到這種壞消息,換了誰也難有好心情。
不過此刻徑曠表面上不時的微微頷首,讓徑昭能繼續(xù)說下去,這是他從父親那里學來的技巧,也算是上位者的基本功了。
待徑昭全部說完,徑曠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絲許微笑,問道:“昭弟此番出使見過竇原闊了?”
徑曠的一句話,讓徑昭頓時汗流浹背,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瑟瑟發(fā)抖。
招攬竇原闊的事情,是徑昭私下秘密所為。
族叔徑澤去世在他看來,正是自己的機會。
徑曠受姜煥猜忌遠在游魂關(guān)不能回首丘,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成為如今徑氏的核心。
徑昭覺得自己大權(quán)在手之際,肯定會比族叔和族兄干得更好,自己才是天選之子。
招撫竇原闊是他在自己準備的暗棋,將來攤牌時的重要砝碼。
因此他并沒有向任何徑氏族人通氣,遠在游魂關(guān)下的徑曠按道理說自然也不會知曉。
如今被徑曠一語道破,讓徑昭頓時呆在了當場。
他反應(yīng)極快,不過瞬間功夫,雙腿一并就地俯首跪在徑曠腳下。
看來自己身邊有內(nèi)鬼,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這位族兄。
不過眼下形勢不利,自己和范澤失了兵權(quán),長風堡丟失,竇原闊之事說不定就有變化。
天塌下來有搞個子頂,自己正好借機把麻煩交出去。
想到這里,他頓時語音哽咽起來:“回大兄,已經(jīng)見過竇原闊,這竇廝表示愿為我徑氏所用,只是不能確信。小弟覺得機會實在難得,有空失密壞了大事,這才沒能及時報告大兄。。?!?p> 徑曠聞言笑了笑,問道:“昭弟何出此言?只因你沒有報告,我就會不滿你還是會不滿此事?”
徑曠雖然笑容滿面,語氣卻是十分冰冷,對于徑昭跪在他的面前也直接視而不見。
徑昭心中發(fā)顫,此刻卻顧不得那么多,只能正色奉承道:“大兄自然絕不會如此!可是小弟卻覺得心有不安,這風雨飄零之際,您可知姜煥那廝如何對待我徑氏一族嗎?”
徑曠低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我在前線倒是聽說過一點,無非是對我父親的去世十分難過,哀榮有加罷了。”
徑昭情急之下連連擺手道:“大兄,斷不是如此。族叔這一去,姜煥回到王都將族叔門下,包括親信、弟子和族人紛紛調(diào)離王都,或貶或升全部都從要害崗位清除,就連我和范澤也被解了實權(quán),如今專司和姜樾、尚天恒之輩聯(lián)系。小弟雖說讀書不多,為人也不精明,卻也受過族叔多年的指點教誨,大兄,這可是大變在即啊,如若我們再不作出反應(yīng),恐憂那不忍言之事發(fā)生啊?!?p> 徑曠臉色微變,露出一絲猙容。
要說前些年自家蒙姜桓父子恩寵,在姜國的權(quán)勢富貴的確有些過份,不太符合君臣之道,他也認可。
可是自從輔佐姜煥上位,自己父子不顧一切的忠心耿耿,一股腦兒的將多少東荒世家豪門悉數(shù)得罪,這才捏合成東荒今日之局面。
徑曠覺得不管過去有多少恩義,自己父子都算是償還干凈了,如今只有姜煥小兒欠徑家的,欠自己父子的。
雖說徑昭此番話不合父親的遺訓,他卻覺得是實情。
姜煥那邊已經(jīng)按耐不住,磨刀霍霍之聲不絕于耳。
就算自己甘愿遵守父親所謂的遺愿,拋下這份權(quán)勢富貴,從今往后只過富家翁的日子,姜煥也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