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白石渡是通往西鳳城的必經之路。
距離白石渡以東的五十里外。
武吉坐在樹下,吃著干糧和野果,任憑自己的坐騎在路邊悠閑吃草。
武吉是西鳳城的一名普通斥候,兩年軍齡也算一個老兵了。
很多事情他都有自己的習慣,一般他會把好食物先吃掉,生活中太多不確定,吃到肚子里的東西才是自己的。
事實證明他的習慣是對的,他把野果留到最后吃,雖然有些酸澀,不過果肉里仍然多汁。
路上傳來聲音時,他正咬了兩口野果,馬蹄聲從東邊傳來。
武吉扔掉手中的野果,一躍而起跳上了坐騎。
這么大的動靜,不用說是帝國軍隊過來了,早就知道他們要來,這一晃過了三個月才到,武吉知道這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結果。
看來,這場舉國矚目的西獵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西鳳城像武吉這樣的斥候安排了不少,一直等待著帝國軍隊的到來,雖說出兵的日子早就確定了,可是也擔心這些狡詐的帝國軍隊會使計,如今看來是多慮了。
武吉一邊策馬一邊琢磨,帝國軍隊為什么沒有派出斥候?
不會有什么詭計吧?可是西域聯軍半個月以前就已經嚴陣以待了,帝國軍隊這么大的動靜,他們一定會早有準備,何況也不止自己這一路斥候……
其實真相非常簡單,不通軍務的賀寬沒有派出斥候的認識。
有人提醒賀寬,驕傲的賀將軍認為以長劍營以一敵百的武力,斥候多此一舉,魔來伏魔,神來誅神,要斥候做什么?
。
大帳里鎮(zhèn)西伯侯季昌、聯軍統(tǒng)帥季虢、世子季考、公子季發(fā)、先鋒大將南宮驪、參軍季鮮和十幾位西域諸侯、西鳳軍將領匯集一堂。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敵當前,考慮到季虢在西域軍隊中影響力,季昌依舊任命了他為聯軍統(tǒng)帥。
不過出于國戰(zhàn)的考慮,他帶著幾個兒子親臨軍中,實際上成為了督軍般的存在。
當武吉沿著大路,跑到聯軍大帳前面稟報了軍情后,大帳內一片嘩然
季虢驚異不定道:“沒有斥候?兵書上不是說過用兵要知曉敵情以奇合正嗎?帝國軍隊為何如此這般明目張膽?”
季鮮哈哈笑道:“二叔這話說的有些外行了,用兵一道正在于詭變無常,令人揣摩難定,帝國軍隊西獵昭告天下,明明白白告訴了時間線路,你敢相信嗎?這明暗之道深合兵家之旨,為何二叔反有這樣的問題呢?”
季鮮這幾句話毫不客氣對季虢的反駁,眾人都泛起非常特別的感覺。
季鮮這次雖然被任命為聯軍的參軍,但由于年齡和資歷問題,加上季虢和南宮驪的刻意打壓,一直不受人重視。
季鮮也十分小心,如履薄冰,謹言慎行,有意擺出一副低姿態(tài),大家也都非常習以為常。
但此刻季鮮在鎮(zhèn)西伯侯面前突然侃侃而言,主動對季虢的言行提出異議,可知他已逐漸樹立了信心,擺明了要發(fā)出自己的聲音,開始與季虢爭長較短了。
對于季虢,南宮驪自然毫無保留的全力支持,板著臉看著季鮮說道:“小鮮這話說的太沒有道理,大帥用兵多年,什么陣勢沒有見過,帝國軍隊能夠出這種史無先例的昏招,說明他們已經不足為懼。后面的大戰(zhàn)更讓人急不及待,好請各位一睹咱們大帥和西域將士的武功。
“是誰說帝國軍隊是怎么一支可怕的對手,他們的士兵勇猛無畏不怕死,他們的將領武藝高超精通謀略。而我們沒有他們那么多的戰(zhàn)車,沒有他們那么多堅盾利刃,不能以個人情緒和沖動來決定西鳳城的命運,如果貿然對決,可能從此再也沒有季氏西鳳城了?!?p> 季鮮冷冷的提起了當初季虢畏戰(zhàn)的言論,一下子讓季虢臉上有些尷尬。
南宮驪站起身來,大聲為季虢解圍,“大敵當前,不要再說那些廢話。按大帥命令,我先鋒大軍已經度過渭水,在東岸列陣迎敵,若是大帥再無吩咐,末將就按您的安排出戰(zhàn)了?!?p> 對于這種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言行,季昌壓下心中怒火,暗忖待解決了帝國西獵這個大難關后,再來慢慢整治內部的這種山頭主義。
季鮮騰的站了起來,肅容道:“我是參軍,這等軍事自然要參襄一番,如今還請伯侯示下!”
季虢面色不豫,目光落在季鮮緊握佩劍的右手上,只見手腕上青筋暴起,不禁有些猶豫。
季昌微微一笑,欣然道:“那就按你們安排的出戰(zhàn)!”
密集的鼓聲,再次響起,這一下頓把所有人的心弦都拉緊了。
南宮驪站起來朝著季虢和季昌躬身施禮后,握著佩劍大步跨出了大帳。
支持對抗帝國軍隊而又不知未來如何的西域諸侯們,一顆心都提到了喉嚨眼上。
一來他們對西鳳城的武力壓迫毫無辦法,二來更由于帝國軍隊這些年打壓諸侯的行徑深惡痛絕,頭腦一熱就加入了西域聯軍。
忽然說帝國大軍就在眼前,盤算下來無論是兵力還是國力,各方面都有極大差距,心中覺得這種對抗實是極不明智的。
最高興的卻是季昌,若是玄乙帝像玄丁帝那樣直接一紙詔書前來,自己最多只能把后事安排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如今帝國大軍西獵激起西域上下全體的警覺和共憤,西域聯軍的成立給了他一份希冀。
假若西域聯軍能借助地利優(yōu)勢抵住帝國的西進,由此將確立自己堅固的領導地位,也有助于消除包括西鳳城貴族和西域諸侯中對帝國的恐懼。
一旦這場戰(zhàn)爭失利,將使他身敗名裂,他毫不懷疑西鳳城的貴族和西域的諸侯會把自己推出去,用自己消除帝國的怒火,哪怕其中還有自己的兄弟兒子。
這是一場巨大的賭注,一旦失敗是他根本無法承受的結果,現在看到帝國軍隊竟以這么兒戲的方式前來應戰(zhàn),自是喜動顏色。
賀寬絲毫不知道,自己這番缺乏常識性的失誤,給西域聯軍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