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已是初夏時節(jié),天氣熱得穿不住長衫,可木臺上濃妝艷抹的女子,上身清涼卻著一襲羊毛披肩或裘毛短褂,下身各色長紗裙爭奇斗艷。
姑娘們舉手投足之間玉臂蜂腰撩人的扭擺,有的姑娘頭上插著一根錦雉長翎,隨著步履跳動肆意挑逗著看客,有的姑娘戴著蓬松的貂毛皮帽,著裝反差極大。
女孩子們嬌羞間一笑明眸皓齒蕩人神魂,在這里看不到女子的矜持,一片鶯歌燕舞輕語嬌喘。
大廳正后方是拈香小樓的雅間里,偃澤生和崇德兩人對坐在窗邊。
偃澤生趴在打開的小窗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廳中間的萬花臺,這里的視野非常好,既無遮擋又是俯視,崇德看著偃澤生垂涎三尺的樣子有些好笑。
“你別笑,我告訴你,這香蘿閣的荀小九真是會做生意,他這的姑娘不像其他地方,只會弄那些粗俗不堪的歌舞,都是各種法子的挑弄人心。年初冬天我來,在大廳四處點著火盆,溫度比現(xiàn)在還熱,到處可見輕紗薄衫載歌載舞,微微一動就會流汗,那占了汗的薄紗總是貼著身體,遠非一般的更是撩人?!?p> 偃澤生猥瑣的咧著嘴嘿嘿笑起來。
幾記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偃澤生正襟坐好,崇德淡淡的一笑,語帶威嚴應了句,“進來。”
香蘿閣的老板荀小九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兩位貴人今天怎么有空來散散心???”
偃澤生聞言眉頭一皺,一臉不高興的看著荀小九,“怎么說話?你這是不歡迎我們來呀?”
荀小九滿臉笑容抬起右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這張嘴,喝了點青山玉液,就胡說八道了,不過說實在的這酒確實不錯,我讓她們馬上給二位大人送上來?!?p> 荀小九隨即轉頭沉著臉沖著門外輕呵了一聲,“來呀,快給兩位大人上一壇青山玉液來?!?p> 聽到門外回應聲,荀小九這才轉過臉來一臉含笑,“偃首領,您是壽親王身邊的紅人,殿下哪里離得開您,您跟著咱們殿下忙得不得閑,難得今天能來,我是說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有喜鵲在小樓這叫喳喳的?!?p> 偃澤生臉色稍霽,崇德一旁接話道,“小九啊,我覺得你越來越會說話了?!?p> “崇德大人,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偃首領實在是太忙,您這又太遠,上次還是去年和您師弟敬德大人一起來的,這一晃眼一年多了,您說您二位可不是稀客嗎?是咱們香蘿閣求都求不來的貴客??!”
“你這腦袋是怎么長的,過目不忘,還這么好的記性?!?p> 崇德感慨不已,沖著偃澤生哈哈一笑。
“我這里每天不說賓客如云,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哪里記得住那些,可是您二位不一樣啊,您們這樣的貴人我都記不住,我這香蘿閣也就該關張了?!?p> 偃澤生心情大好,指著崇德說道,“你這張嘴真是太能說了,我告訴你,崇德大人已經(jīng)奉調回了沫邑,高升了,現(xiàn)在是咱們沫邑城的坐冊,這不剛剛回來,我說給他接風,他就點著要來你這,以后啊,他可就是你這的??土??!?p> “哎呦,那可以要恭喜崇德大人了,今天的酒水我請了,以后還要兩位大人多多關照!”
荀小九雙手抱拳連連拱手,二人對視一眼,含笑點頭。
此時一陣香風飄過,一個嬌艷明媚的女孩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哦,小九,你們這里還有這么漂亮的姑娘!”他眼里閃著異樣的光,高聲叫道,“你太不夠意思了,這么好的姑娘你一直藏著,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荀小九一面幫著把托盤上酒菜擺上桌子,一面帶著笑介紹道,“這是我們香蘿閣新來的姑娘姒鳳兒,還沒有開始登臺,今天趁機請您二位先見見,今后還請多多關照?!?p> “我敢跟你保證,只要你把這姒鳳兒姑娘推出去,就算你所有的酒水價格再貴上一倍,也會一掃而光供不應求的?!辟葷缮劬o緊的盯著姒鳳兒,嘴巴上不停的打趣著。
擺完酒菜,荀小九接過托盤,姒鳳兒屈身施禮,嬌聲媚語柔柔道來,“姒鳳兒還請兩位大人多多關照?!?p> 偃澤生兩眼瞪得大大的,伸手虛扶了一把,崇德接過話來,“姒鳳兒姑娘,好說,好說?!?p> 崇德扭臉看著荀小九,“我們兄弟好久不見,今天想借你這里安靜的敘敘舊,就不要安排人侍候了?!?p> 荀小九聞言拱手施禮,樂呵呵的帶著姒鳳兒退出房間,帶上了門。
偃澤生一直是一個野心勃勃也很貪圖享樂的人,這一點他從來不加掩飾,但是他卻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太好,當初和崇德一起拜在烏林貞人門下學藝,卻沒有能被烏林收下為徒。三年后被烏林推薦給壽親王作了侍衛(wèi),崇德的武藝卻沒法引起自己武功就十分高強的子受的重視,只能按部就班的混日子,如今崇德已經(jīng)成為沫邑的坐冊,自己卻只是子受的侍衛(wèi)副領,他感到有些郁悶。
看著手中的玉佩,尚天恒有些不以為然,作為一個從現(xiàn)代世界過來的穿越客,對君權神授遠沒有這個時代人的敬畏。
對于帝君這種只有象征意義的賞賜,尚天恒并不感到意外,如果不是聞仲和女翟的努力,玄乙帝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率軍回沫邑,作為沫邑城恢復秩序的實際負責人,玄乙帝已經(jīng)給予了他極大的授權和信任。
尚天恒在沫邑城駐軍各部的地位是一人之下,數(shù)萬人之上的顯赫高位要職,雖然只是臨時性的,理論上說他可以代帝君發(fā)布命令調集軍隊,統(tǒng)御著沫邑城所有駐軍,可以干預城內(nèi)的政務司法。
戒嚴令就是在這樣環(huán)境下出臺的,如果遇到城內(nèi)發(fā)生更大的暴亂或其他突發(fā)事件,他的權利會更加無法制約,某種程度上說沫邑城內(nèi)所有人的命運有那么一段時間是掌握在他的手中,而這種情況卻是包括玄乙帝和朝中的高官顯貴們最不希望出現(xiàn)的。
所以沫邑城剛剛平靜下來,就有人出面消除自己的影響力,這也許是多方共同努力的結果,也符合玄乙帝的想法,于是取消戒嚴的旨意就這樣突如其來的下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