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熊,不,不,癸大哥,你不要和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你不要生氣,幫我給將軍求個情,好不好?”
蓮香自幼在女翟身邊,為人甚是伶俐,當(dāng)下溫言軟語向癸殳南開口求情。
癸殳南對眼前突然發(fā)生的這一幕有些反應(yīng)不及,既為尚天恒的話心懷激蕩,也被蓮香的哭泣手足無措,聽到她向自己求情,看著她紅唇貝齒吹彈欲破臉蛋,頓時一股熱流上襲。
他有些尷尬的硬著頭皮向尚天恒開口道:“將軍,她也就是個女孩子,口無遮攔,平日里你總說要憐香惜玉,這個我就不和她見怪,還請將軍恕罪?!?p> 尚天恒面色微緩,看了看癸殳南,又看了看蓮香,見她一雙明媚的大眼亮晶晶的含著淚,輕嘆一聲,“我這兄弟憐惜你是個小女孩,他原諒你了,這次我就作罷,下次你再對他不敬,就休怪本將軍無情。”
尚天恒看著癸殳南,沖著蓮香努了努嘴,示意癸殳南將她扶起,自己端坐在案幾后,“現(xiàn)在你說吧。”
蓮香不等癸殳南走過來,自己盈盈而起,娓娓道來。
聽完蓮香略帶哭腔的陳述,癸殳南看得出來尚天恒此刻的心情很復(fù)雜,自己也沒有想到豹衛(wèi)軍的組建居然會有這樣的隱情。
從蓮香的敘述來看,迎親回來后,長公主女翟向帝后表達了對尚天恒的好感和傾慕,帝君聞訊震怒,欲加罪尚天恒。
女翟以死相爭,帝后也從旁說情,考慮到帝室的面子,帝君無奈之下,只好悄悄禁足了女翟,又以組建新軍的名義把尚天恒逐出了沫邑。
解開了自己此番意外提拔的謎底,尚天恒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心事重重的他反復(fù)咀嚼著這幾句話。
“將軍此次能回城,有太師聞仲和壽親王都在帝君面前盛贊將軍雄才大略的因素,也有幕后推手有意讓將軍陷入沫邑的混亂局面。如今沫邑遷都事件有些撲朔迷離,帝君心意不明吉兇難測,千萬小心應(yīng)對,如無把握也可以稱病不出躲過此劫?!?p> 尚天恒覺得如果是有人存心設(shè)計自己,稱病只會讓人步步緊逼,搞不好這剛剛置下的赤石城就會轉(zhuǎn)手他人,如今好容易有了回沫邑的機會,如果自己不把握住,錯過這番機遇,后面還不知道什么才能重返沫邑。
何況回沫邑雖說吉兇難測,也說明不一定就是兇險,事在人為,想到這里,尚天恒下定決心,決心正面面對沫邑可能發(fā)生的一切。
尚天恒示意癸殳南過來,對他輕聲耳語一番,不理會他一臉愕然,轉(zhuǎn)頭神情平淡的對蓮香說道,“我讓癸殳南安排你先休息一晚,明天癸殳南會帶著人護送你帶著我的回復(fù)回沫邑去,你告訴你家姑娘,我會盡快回沫邑的?!?p> 說罷,尚天恒起身大步走出營帳,留下面面相覷的二人。
清晨,赤石要塞。
晨光照在青石磚砌成的城墻上,尚天恒的目光追隨著漸漸消失在薄霧中馬車,依稀間還能看到癸殳南在馬背上身影,心中遐想翩翩,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身后趙夢虎和金正陽有些狐疑的對視一眼,一個長公主的密使就讓尚天恒如此惆悵,她帶來了什么消息?
尚天恒似乎有所察覺,沒有回頭,壓低聲音說道,“長公主帶信來說沫邑現(xiàn)在不太平,這趟奉旨回去兇險得很啊?!?p> “那咱們就不回去。”趙夢虎脫口而出。
“那怎么行,帝君下了旨意,這要是不回去,后面就只能任人擺布了?!苯鹫枔u了搖頭,一臉黑線。
尚天恒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看著二人,“我決定了,明天由我和正陽帶上一千名弟兄去沫邑,夢虎,你帶著其他弟兄在赤石守好門戶繼續(xù)練兵。”
二人立刻拱手領(lǐng)命,“夢虎啊,我要先回一趟落葉谷,讓班懷德帶一批飛鷹甲士過來,你從這些招募的弟兄里找一批身家清白的到落葉谷去訓(xùn)練,這件事就辛苦你了,我會讓班懷德留下來輔助你的?!?p> “正陽,你去挑選一千名軍士準(zhǔn)備明天出發(fā),兵發(fā)沫邑?!?p> 離開落葉谷,整個小隊都處在一種極度的亢奮狀態(tài),近百名騎兵們護衛(wèi)著二十多輛馬車,行進速度無法太快。馬背上根牟昊有些魂不守舍,他一邊暗暗將手中捏著的香囊放在鼻下,偷偷呼吸著那沁人心肺的幽香,一邊機警的觀察著行進路線的周圍。
想著那個面色有些黝黑的女子,就這樣成了自己的媳婦,根牟昊還記得最初看到她時的樣子,那時的蒙桑娘蓬頭垢面骨瘦如柴,就是她牽著她弟弟蒙小猛一臉渴求的神情,觸動了根牟昊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因此他把不太符合條件的她留下了。
記得秋濤來接應(yīng)根牟昊時曾提出過異議,根牟昊當(dāng)時說的是,反正自己也是第一批獲準(zhǔn)成親,就當(dāng)是自己給自己挑的媳婦,秋濤十分鄙夷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不再吱聲。
落葉谷給這批選中的人提供了很好的伙食,自己也沒有為蒙桑娘姐弟多做什么,唯一利用職權(quán)的就是收留了蒙小猛。
心懷感激的蒙桑娘幫著做了許多事,照顧病人,縫縫洗洗,她做起事情干凈麻利,讓自己總覺得蒙桑娘身上有些自己母親的影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看著蒙桑娘忙里忙外的樣子,根牟昊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蒙桑娘真是個合適的妻子。
昨天是大家成親的日子,將軍說要搞什么集體婚典,讓一批二十個新郎和二十個新娘成雙配對的站在一起,大家觀禮祝福,當(dāng)時自己感覺臉上臊得不行,這種窘態(tài)越發(fā)激起觀禮眾人的滿堂哄笑。
將軍首肯的婚典儀式并不復(fù)雜,其中有一項是新婚夫婦交換信物,蒙桑娘和其他新娘一樣拿出的是自己手縫的香囊,就是現(xiàn)在自己手上這個。
記得她把香囊交給自己時,蒙桑娘紅著臉低著頭輕聲問自己,“你為什么對我們姐弟這么好?”
根牟昊沒有回答蒙桑娘,只是嘿嘿的傻笑,內(nèi)心卻記起在那場大雪后的早上,自己看著已經(jīng)凍得僵硬的小弟和小妹,他們的臉上帶著笑意,可是自己卻凍得無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