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久經(jīng)風(fēng)雨的成熟政客,是不能有太多個人情感的,季昌很快把自己從喪女的悲痛中拔了出來。
作為西鳳城的當(dāng)家人,他不得不思索女兒這件事對西鳳城下一步的影響。
季昌對于黑鳳社在中州的細(xì)節(jié)事務(wù)并不太清楚,不過重要的事情他還是非常在意的。
武器裝備,這種關(guān)系到軍國民生的大計,他都放在心上呢。
“你妹妹來信說有個人似乎掌握了一種制作優(yōu)質(zhì)武器的方法,準(zhǔn)備控制住這個人,這件事進展的怎么樣了?”
“這個事情還沒有落實,這個人不好對付,他是中州的一個百戶長,妹妹就是死在他手上?!?p> “混蛋,他就是你們報告里提到的那個尚天恒?出手對付他的是我們的人,還是有蘇部落的人?“
季昌對殺死女兒的兇手還是記憶深刻的。
“都有,“季旦有些慚愧,“他沒有被控制住,似乎南逃沫邑了?!?p> “這家伙該死!“季昌又想起了有荷,大步走回案幾旁坐下,拿起一塊印符遞給他。
“安排人去沫邑找海德,讓他盯著這個家伙,還要把話遞到亞相面前,到時候可能會需要他出面幫忙?!?p> 他火冒三丈地看著季旦,四天前他親自拆開了關(guān)于女兒有荷意外的報告,自打那一天,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到今天,他覺得自己悲痛外加疲倦,連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然而只有仇恨的怒火和對大業(yè)的專注讓他全身充滿激情。
季昌話鋒一轉(zhuǎn),扭頭看著季旦。
“季旦,今天我要和你叔父他們幾位將領(lǐng)商談軍事,順便考慮對西鳳城周圍那些不安定因素制定清洗計劃,你可以拿出你們黑鳳社的建議。”
“是,父親!”
“對了,季旦,恐怕這次你不能在家里呆多久了,我希望你盡快南下和我的一位老朋友見見面,代我向他問好致歉,或許你能把他邀請到咱們西鳳城來作客?”
看到季旦謙恭的應(yīng)允下來,季昌的心情好了許多。
“外面執(zhí)刑的差不多了,你去把禽桓那些人放了吧。不要怪你大哥,作為上位者就必須要學(xué)會嚴(yán)格執(zhí)法,就是要讓下屬懼怕,否則便會暴露出來你的軟弱,下屬并不會因此感激你,只會驕縱跋扈不聽指揮!“
“遵命!父親?!?p> 壽王宮正殿。
“飛虎,何事匆匆?”
子受從書案之間抬起頭來,正看到黃飛虎興沖沖地快步走進大殿。
作為子受的親信,在壽王宮,黃飛虎享受著不用通秉直接進出的權(quán)利,雖說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這份與眾不同的信任還是讓黃飛虎非常感動和得意的。
“恭喜殿下!有喜報。”
“哈哈哈,喜報?飛虎何出此言,有了,可是中州有變?”
子受玩味地一笑,黃飛虎一愣,“殿下真是神機妙算!”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么,你且道來!”
“殿下,中州傳來信報,蘇定方病故!”
“哦,竟有此事!”子受本來懶洋洋地倚在案前,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直起身來。
黃飛虎見子受終于露出大感興趣的專注表情,也是興致勃勃地抓緊匯報:
“蘇定方病故,中州內(nèi)亂有日,日前有消息回報,尚天恒已經(jīng)率部出逃,目標(biāo)一路向南,很大可能是來投殿下!”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本王!”子受再也無法控制,暢快地大笑起來。
“只是,尚天恒出逃之后,我們的信報沒有辦法跟上,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斷定他的去向!”黃飛虎略一遲疑,還是如實匯報。
“飛虎不要擔(dān)心,他一定會來投本王!”
與黃飛虎不同,子受卻是信心滿滿。
“若是尚天恒單身出逃,本王還不能料定他的行蹤。若是率部出逃,就只能來本王這里!”
微一停頓,子受緩緩道來,意味深長,“若是不能帶著手下奔出一個前程,時日一長久,部屬就未必能歸心了!”
黃飛虎微一轉(zhuǎn)念,果然如此!尚天恒現(xiàn)在不容于中州,與其他勢力又素?zé)o來往,除了殿下這里大力招攬于他,急切之間,他還有何處可以投奔?
“殿下英明!末將佩服之至!”
黃飛虎一臉崇敬之色不似作假,子受心里更是高興!
這次中州事情處理的不太好,讓蘇護有了坐大的本錢,被父親批評了一番。
如今中州有變,也算消弱了蘇護的實力,自己的壓力也算有所減輕。
何況尚天恒率眾來投,自己的力量又壯大了!
要知道沫邑是玄帝所在的地方,雖說還沒有正式遷都,可也是按照京畿地區(qū)部署防御的。
別說尚天恒幾百人馬的南下,就是幾十名青壯快騎,也會被一路上關(guān)隘盤查的。
尚天恒肯定會打著前來投奔自己的旗號,有帝國親王這樣一塊金字招牌,自然會少去許多麻煩。
當(dāng)然沿途有司部門肯定會加以核實,后續(xù)一定會有官方消息傳來,這也是在給自己大造聲勢力。
兄長子啟一直拉攏朝臣和文人為他鼓吹,什么學(xué)識淵博,仁德愛民,什么德澤廣布,靖服四方,我呸!
這些惠而不費的漂亮話,只是忽悠天下讀書人的!借他們之口左右民意!
何時江山可以只憑仁愛取得!又哪里是只憑仁愛就可以守??!
從開國成湯大帝始,帝國的每一分疆土都是依靠長劍和鐵血開拓下來的,用嘴皮子練?那不是一代不如一代嗎?
現(xiàn)今父親推行仁政,對四方部族寬厚起來,結(jié)果西域,東荒都蠢蠢欲動,現(xiàn)在,就連帝國的腹心之地,也開始暗潮涌動!
像子啟這樣一天到晚靠嘴皮子的廢物,大好江山交到他手里,與拱手送人何異!
自己怎能坐視這五百年的基業(yè)就這樣付諸東流?
尚天恒這股小小力量,子受殿下還真沒有看在眼里。
但是,尚天恒率眾來投,這里面的政治意義就大多了,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明主形象,對招攬其他軍中將領(lǐng)大有用處,也能更好地對抗子啟!
你以仁德示人,我卻用威望服眾!待我平定四方,廣受敬畏,且看誰才是鼎定天下之人!
思想及此,子受臉色一變,肅然對黃飛虎說:
“尚天恒率部南下,本王甚喜。待消息明確下來,你要親自前往迎接,好歹咱們在中州他也算盡過地主之誼。對他的部屬,你也要多加關(guān)心,務(wù)必安置妥當(dāng),以安其心!”
黃飛虎大聲應(yīng)諾!
子受話鋒一轉(zhuǎn),“然此等軍將,有一部之軍在手,須防其驕縱!軍中事務(wù),你需恩威并重,管束有度!”
黃飛虎思忖之間,建議道,“如此,殿下封地北部有一落葉谷,里面地方極大,盡夠安置!且落葉谷乃一荒谷,谷中缺乏水源,難于耕種。養(yǎng)軍于此,一應(yīng)糧草都需接濟,殿下只要控制住糧草后援,何愁軍中不服管束!”
子受哈哈一笑,“如此甚好,便依飛虎所言!尚天恒其人談吐不俗有些見識,只是這樣的人我見過不少,大多沒有什么真實本事。你且先安置他們在落葉谷,看看他治理手段如何!”
子受略一沉思,轉(zhuǎn)頭盯著黃飛虎,“這個蘇護,真是個草包。”
“殿下何出此言?”
“蘇定方你我都見過,年少英武,怎會突然暴斃?尚天恒率部南下,背后的弦鳴角號隱隱在耳,這中州只怕是出了亂子,真是枉費我出兵一場!”
“殿下此言有理!”
“只是清剿靈泉之戰(zhàn),已經(jīng)有人授意那些言官彈劾我擅自興兵,幸好帝君攬下了此事,也私下告誡了我一番。如今我也不好在插手,不過我懷疑還是和西鳳城有關(guān)?!澳窃趺崔k?”
黃飛虎一雙大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子受,作為一個好的屬下,特別是有子受這樣自詡聰慧絕頂文武雙全的領(lǐng)導(dǎo),一定要做一個好學(xué)生。
黃飛虎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因此他也備受子受的器重,以子受的眼力,黃飛虎的做作也不可能蒙混過去。
子受認(rèn)為,一個好部下,特別是自己的手下,不需要思想。
凡事有自己的頭腦去思考就夠了,手下只用按自己說的辦就好了,天下垂手而治。
看著虛心求教的黃飛虎,子受非常滿意。
“怎么辦?”子受淡淡一笑,手指點了點黃飛虎。
“你修書一封,敬告鎮(zhèn)北伯侯崇侯虎將軍,就說聽說有西域的流寇作亂,提醒他中州乃九州之首,要他注意北境的安寧?!?p> 黃飛虎躬身領(lǐng)命退下,子受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微王宮。
此刻的子啟沒有心情彈琴,他非常生氣。
這琴是子啟的心愛之物,平日里也總能給他帶來一些快樂和滿足。
此刻,子啟希望借琴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過這個目的顯然沒能實現(xiàn)。
心浮氣躁,是彈琴撥弦的大敵。
琴聲節(jié)奏急促,琴身發(fā)出的抑制不住的怒號,仿佛奔騰的江河夾雜著泥沙咆哮怒吼,又如同呼嘯的狂風(fēng)裹挾暴雨席卷大地。
琴聲越來越急,突然間嘎然而止,一身雪白錦袍的微親王子啟面無表情跪坐在一面余音不絕的古琴前,兩根斷弦散在一旁。
漢陽老套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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