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他吃虧。
”老爐匠聞言看起來臉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微微搖頭,“就他那性子,連個爐火都燒不好,難為這個小扇子的名字?!?p> 尚天恒放下手中的水盅停了下來,轉身看了小扇子一眼,不無感慨。
“我倒是覺得燒火打制這些手藝,只要老哥你下功夫教,孩子下功夫學,總能學個幾成,可是這個品行卻不是什么人都能養(yǎng)成的,小扇子能這樣,老哥的門風家教可見一斑,來日你們老盧家的門楣光大也是必然。”
尚天恒寥寥數語把老爐匠說得心花怒放。
老爐匠沖著小兒子大聲說道,“一點眼力都沒有,還不快點去看看你媽的酒菜準備好了沒有,先端點上來,我要和你尚叔好好喝幾盅。”
老爐匠家里的酒水是現(xiàn)成的,盧嬸的手腳也算麻利。
愛酒的人對下酒菜不是那么高標準的要求,于是很快尚天恒和老爐匠就開始了推杯換盞。
老爐匠幾盅酒下肚,話也就多了起來。
“我是擔心,這小子要是養(yǎng)成了這種逞強斗狠的性子,將來惹了禍怎么辦?“
老爐匠撇了小兒子一眼,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實在是擔心他會走上歪路,吳家兄弟那種性子走到哪里都是神憎鬼厭,這樣的人怕是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p> “好斗的狗落不到一張好皮,這個可能性還真有。“
尚天恒也一口干了手里的酒,齜了一下嘴,作為一個吃貨,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酒味道實在不咋地。
有機會在酒這個上面下點功夫,倒是一條不錯的營生,尚天恒暗暗記下了。
“吳家兩兄弟我終于認識了,別的我不敢說,受你盧哥教育出來的孩子,就不可能變成那個樣子?!?p> “是啊,你來咱們村的時候,他們兄弟已經在中州當差了,這半年就沒有回來過?!?p> “是啊,我也是意外才認識了這兄弟二人,真是名不虛傳。”
老爐匠搖著頭看著尚天恒,“想不到你居然在中州也能遇到他們,這兄弟倆誰遇到誰倒霉,我以為你在西山營,他們在中州城,不可能碰到,這事弄的,你沒吃虧吧?”
尚天恒擺了擺手,“沒事,我和他們沒什么交道,倒是黑子和他們經常一塊?!?p> “哎,老弟,你這點老哥是非常佩服的?!?p> 老爐匠看到尚天恒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微微一笑,“你有一顆上進的心,還能用在正道上,我聽小扇子說你認識了不少字,這點就能說明問題?!?p> 尚天恒聞言淡然一笑,兩世為人自然知道知識的力量,掌握這個時代的文字,這是自己必須做的,他只是自責自己學習的進度太慢!
“黑子也有顆上進的心,卻不是用在正道上,這孩子心大,自從他哥出事以后,他就和過去變了好多,特別喜歡鉆營走偏門,不說別的,找我都打過好幾次東西送給上官。”
老爐匠幾口酒下肚,嘴上就有些把不住門。
“黑子惦記上西山營營將關將軍的女兒,人家根本看不上他,這家伙盡想好事。”
“哦,還有這事,我倒沒聽他提起過?!?p> 尚天恒有些詫異,自己和禿流黑走的一直比較近。
看著他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卻沒有想到私下還有想攀高枝這一出,尚天恒心中起了點波瀾。
不過尚天恒對禿流黑送禮走門路不是那么反感,雖然不屑但他也沒有道德潔癖,只是想通了禿流黑上個月為什么升職成了一個隊正。
“大兄弟,這話他怎么會和人提及,這還是那天黑子十分不開心的時候在鋪子說漏了嘴,我聽到了告訴我們當家的,你聽聽就算了,只當不知道啊?!?p> 盧嬸端上來一盤切肉,順口點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行,嫂子您放心,我跟誰都不提這事?!?p> 尚天恒沖著盧嬸微笑著點頭承諾,心中暗想,誰能沒有點秘密,自己兩世為人見的還少了?
“就你話多,忙你的去,”老爐匠笑著埋怨了老伴一句,轉頭沖著尚天恒端起了酒盅,“其實我的手藝本來他也看不上,不是你教了點竅門秘技嘛,咱們的刀劍就比一般鋪子里的東西扎實,這樣黑子就動心了,想拿這個做上升的敲門磚?!?p> “我是說怎么連我們西山營的關將軍都知道我打造兵刃的事呢?”
有禿流黑的這種小算計,難怪那晚在中州城小酒館里,關勇會跟自己點出關于打造刀劍的事,看來給關勇的劍也要早點準備起來。
“哈哈,說起這件事,尚老弟,你也別怪他,我覺得這事是遲早的事。”
“老哥咋這么說?”尚天恒沒有想到的是老爐匠居然會提禿流黑解釋,有些好奇。
“我老爐匠的這雙眼睛,不光能在火里看清錠水的火候,看人也是一流?!?p> “盧哥看錠水的火候確實厲害?!?p> 尚天恒大概聽明白了老爐匠的意思,笑著開口恭維起來,畢竟老爐匠透過烈焰能看準錠水的火候,這是自己親眼目睹,也令自己發(fā)自內心的佩服。
“不說那個,就說你吧,兄弟你落難來咱們這,才差不多半年吧,這西山營轄區(qū)誰不知道你的仁義勇武?”
“老哥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
看著老爐匠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堆滿真摯,尚天恒的內心還是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咋說是損你呢?這勇武還用說,大家都看得見,這半年你出戰(zhàn)多少次,那次不是斬獲最多,戰(zhàn)場被你救過的兄弟還少哇?打獵哪次不是你最出彩,要不你能這么快當上這個伍長?”
“這是兄弟們抬愛?!?p> 尚天恒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雖然得意,可也被老爐匠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借著面前的酒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羞澀。
“這話太虛,咱們不說這個,你說你來到咱們這里,石窩村就這么幾戶人家,誰沒有受過你好處,就連吳家你也沒少接濟?!?p> 老爐匠不理會尚天恒的羞澀,話匣子打開了就有些收不住,滔滔不絕的感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