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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武傾天下

第四十八、四十九章:六百紅絲巾

俠武傾天下 一葉西來 2218 2018-11-14 20:00:00

  夜,有流星劃過,那一剎的光亮甚是奪目。

  流星過后,夜并沒有暗下去,這時有一彎蛾眉般的弦月升起,掛在了峨眉山一株粗大的柳樹后,撒下來的清輝卻是永恒的……

  墨白安排完明天圍剿孤掌山的事宜,便返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里像天邊的明月一般,清冷淡雅,卻可以讓人內(nèi)心平靜。

  墨白又將這次行動回想了一遍。

  依清、依萱連帶峨眉派能出戰(zhàn)的弟子一共有六十六人,再加上縣令如水派出的人,圍剿孤掌山應(yīng)該不在話下。

  翠寒煙和赤心還有小鬼,以及一些受傷的弟子,墨白另外留下了幾個年紀(jì)大點的弟子照看。

  這次行動的暗語,標(biāo)記他也都囑咐過,現(xiàn)在就等著與如水的人合并一處。

  到時候墨白這邊一得手,飛龍幫總巢被毀,那邊孤掌山幫眾定會大亂,必將四處逃散。

  然后,他們的人再在山下設(shè)伏,給飛龍幫來個迎頭痛擊,飛龍幫必敗無疑。

  這個計劃破綻太多,但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也倒不失為一個一舉殲滅飛龍幫的好機會。

  墨白已經(jīng)決定,明天一個人去扶風(fēng)郡飛龍幫的總巢。

  他賭孤掌山是飛龍幫的必救之地,那飛龍幫總巢就不會留太多人看守。

  同時他自信以他現(xiàn)在的武功,也完全可以應(yīng)付自如。

  所以現(xiàn)在這次行動的關(guān)鍵在于,他必須能一擊即中,首先摧毀飛龍幫總巢。

  還有在他得手之前,他們的人的確能死死困住孤掌山的眾人。

  現(xiàn)在墨白需要養(yǎng)精蓄銳,他雙腿盤坐在床上,任窗外的月光在他身上流動,他竟似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月光照上燕無情手中的劍譜時,那無字無圖的后半本,居然真的隱隱有字出現(xiàn),這讓燕無情差點驚叫出聲。

  “大人,你看,劍譜真的有字出現(xiàn)了。”燕無情心情激動的說道。

  如水斜眼一看,也裝作很吃驚的樣子催促道:“天吶,太神奇了,你快看看書上寫的都是什么?”

  燕無情就著月光,雙眼瞇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緊緊盯著劍譜,生怕下一刻月亮就會躲進云層。

  燕無情用心記著這些被月光照出來的字,仿佛已經(jīng)忘了身邊還有如水的存在。

  如水的左手悄悄的摸到了墻上掛著的一柄寶劍。

  看到燕無情癡迷,無暇他顧,如水突然心起殺機,他覺得這是除掉燕無情的機會,所以不由自主的手便摸上了墻上的劍。

  這本是如水的計劃之外,所以他并沒有露出殺氣,摸向劍的手就像是摸向情人的乳房般自然。

  當(dāng)如水的右手握住劍柄,正準(zhǔn)備拔劍時,燕無情已經(jīng)看完了最后一頁。

  燕無情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攫取了如水手中的劍,口中說道:“大人果然想的周到,劍都替我預(yù)備好了,我現(xiàn)在就將剛才在書中,看到的劍法演練給大人看。”

  好險!

  如水的心里哪里還能像他的名字一樣平靜如水,內(nèi)心一陣蓬蓬亂跳如迷途小鹿亂撞。

  還好如水不是個喜形于色的人,他突然的驚怔并沒有引起燕無情的注意。

  如水急忙收回心神,接著燕無情的話說道:“當(dāng)然,寶劍贈英雄,這把劍正是要賜給幫主的?!?p>  燕無情拔劍出鞘,月光照在劍身上,更是發(fā)出一道奇異的光芒,“好劍!”燕無情贊嘆道。

  燕無情微一閉眼,再睜開來時,眼中已是神采灼灼,

  “嗤嗤嗤……”一陣劍氣破空,劍光舞動時,月光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一柄劍在燕無情的手中時而輕如柳絮,時而重如山傾,舞到后來,更是但見劍光閃,不見舞劍人……

  這本劍譜本是如水一個隱居山林的故人所贈,當(dāng)初只是耍了些小把戲,隱藏了書的后半本的文字。

  如水見過這后半本書的內(nèi)容,劍法雖然精妙,卻絕不會有現(xiàn)在這般變幻犀利。

  他想不到燕無情竟然能領(lǐng)悟的這么快,又這么深,他已經(jīng)后悔將這本劍譜拿來給燕無情看了。

  正在如水胡思亂想中,燕無情突然一劍向他刺來,轉(zhuǎn)瞬間劍光就像被從中撕開,分化成四劍,分刺如水周身四處要害。

  如水躲也躲不開,驚恐慌亂中只是大聲呼喊,也聽不清喊的是什么。

  “嗆”的一聲龍吟,

  劍已入鞘,天上的月光又恢復(fù)了光采,如水的面色卻已蒼白如紙,驚懼中連忙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肩,并沒有流血,也不見受傷,當(dāng)下心里才算松了口氣。

  燕無情驕傲的表情在月光下,更是隱隱有著一種江湖霸主的氣勢。

  只聽燕無情冷然道:“大人,此劍譜所記載的劍法果然非凡,只可惜被你這種庸才所得,簡直是暴殄天物?!?p>  燕無情前恭后倨,是因為他現(xiàn)在學(xué)得這套劍法,當(dāng)真是如虎添翼,狂傲之心陡生,所以言語之間也就少不得有不敬之處。

  還有他很懷疑這是如水的一個圈套,所以便出言相激,出手試探。

  剛才揮劍一刺,正是他對如水的試探,卻不想他的一番下馬威,令如水此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話都無法說出,這讓他很失望。

  畢竟最后是他誤會了如水,也發(fā)現(xiàn)結(jié)果與他設(shè)想的并不相符。

  如水哆嗦的身體終于緩和了下來,他小聲的詢問道:“燕幫主對這本劍譜還算滿意嗎?”

  燕無情方才既然已經(jīng)試探出,如水就是一個普通的縣令,并不是藏在縣衙的江湖高人,更不是同沈墨白一路,和自己作對的人。

  所以他當(dāng)即又變了一副嘴臉,充滿歉意的說道:“方才我劍耍到興起處,竟是差點傷了大人,實在是該死,還請大人不要怪罪于我才是。”

  話說的誠懇,眼神中卻連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如水聽燕無情在賠禮道歉,更是慌亂的語無倫次,“沒……事的,沒什……么……只要你高興就好,”

  燕無情頓時心里一陣激動,瞬間感覺自己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一代劍神,目光看向遙遠(yuǎn)的天邊。

  此時月亮已經(jīng)躲進了云層,燕無情用劍指天,好像只要他手中有劍,連遮住月亮的烏云,他都可以撥的開,

  “我要做這天下第一的劍神,我要這風(fēng)云為我變色!”

  燕無情一聲大喊,年輕的臉上帶著殘酷之色。

  就這樣一條血腥之路便從他的劍下開始……

  月亮躲進云里,可總會出來的,等月亮再次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會把光亮照向人間。

  被燕無情嚇壞了的如水大人,當(dāng)然也會出來,從他厚厚的“面具”下出來。

  如水在房中,看不見空中的月亮,

  月亮在空中,也照不進如水的房中,

  如水坐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閉目沉思,他已經(jīng)不用再裝作害怕顫抖的樣子,實際上他現(xiàn)在全身上下除了血液心脈的跳動,其他每一處地方都是冷靜穩(wěn)定的。

  他等著摧毀飛龍幫已經(jīng)等了好久了,他激動的睡不著,他已經(jīng)通知了他的兄弟們,在天黑之前趕赴孤掌山,與峨眉弟子回合,困住孤掌山上的每一個人。

  然后便是等,等沈墨白得手,等沈墨白到達(dá)孤掌山時,便是他們攻克飛龍幫的絕命一擊。

  現(xiàn)在如水只擔(dān)心一點,沈墨白能不能順利的消滅飛龍幫的總巢。

  本來他對墨白的武功還是有七分把握,但現(xiàn)在燕無情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失傳劍譜上的劍法,其武功更是大為精進。

  他剛才的恐慌雖然多半是裝出來的,卻也有一少部分,是真的為燕無情的劍法感到驚駭。

  如水不得不承認(rèn)燕無情的確是個練武天才,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悟出那么高深的劍法。

  而關(guān)于失傳劍譜上的無字劍法,他所知道的就是,當(dāng)初曾有緣在峨眉山附近遇到一個道人。

  那時的如水,嫉惡如仇,正是名聲大噪之時,道人看他將來很可能會有大作為。便臨別贈書,之后從此杳無音訊。

  如水不知道的是,那個道人正是白猿后人,所贈之書,也正是白猿劍法。

  如果讓他知道燕無情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白猿劍法。而這次進攻飛龍幫總巢的人,卻只有沈墨白一人的話,那他退出行動的心可能都有了。

  畢竟參加這次行動的人,都是他多年秘密訓(xùn)練出來的死士。

  不說訓(xùn)練這些死士所遇到的困難,單說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實如朋友似兄弟,他寧愿自己死,卻也不愿看著他的弟兄們往火坑里跳。

  沈墨白在賭,如水也在陪著賭,賭注已經(jīng)押上,賭局也已經(jīng)開始,想撤回當(dāng)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春天午后的時光溫馨愜意,太陽像一個曼妙的情人,照出來的光像情人的手,正在溫柔的撫摸著夜涼縣里的勤勞的人們……

  奇怪的是,今天沒有人午睡小憩,八百戶的小鎮(zhèn),有六百戶里的人家大門緊閉,而屋里只有一種聲音傳來。

  一種霍霍的磨刀聲,磨刀當(dāng)然不是為了殺雞宰羊,因為他們磨的是殺人的刀。

  如果這時,你能打開這六百家的門,進去看一看,或者閉眼想象一下,你就會發(fā)現(xiàn)那種駭人的氣勢,也會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參雜興奮激動和憤怒燃起的光芒。

  這六百人都是年輕人,大多都還沒成家,也有成了家的,也早在昨天把老婆孩子都送回了娘家。

  “不用等我回來,”這是他們送妻兒回娘家時說的,話既無情又殘酷,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都是血氣方剛,他們知道當(dāng)他們手中握起正義的時候,就必然就有可能要丟掉些什么別的東西。

  當(dāng)然他們磨的不僅僅有刀,也有人磨劍,磨槍,磨斧頭,甚至還有人正在磨一把鐮刀,磨各種他們用于殺人的兵器。

  拳頭也可以殺人,但拳頭是不用磨的,所以客棧老板還是懶散的躺在他店里,坐在一把搖椅上。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客棧老板便輕輕上了二樓,他沒有讓自己發(fā)出一點響聲,到了楊戰(zhàn)他們住的房間外,也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外靜靜傾聽了一陣。

  等確定過楊戰(zhàn)和夏嬋,還呆在樓上,并沒有異常舉動后,客棧老板悄悄把楊戰(zhàn)所在的房間上了鎖,然后下樓,從懷里摸出一塊紅絲巾,系在了脖子上。

  六百個人,六百條紅絲巾,六百個熱血年輕,將為了正義而戰(zhàn),鮮血將染紅敵人的脖子,或者染紅自己的……

  楊戰(zhàn)聽到鎖門聲,并沒有說話,等客棧老板走后,楊戰(zhàn)才對夏嬋說道:“他們要行動了,我們等會就跟去?!?p>  夏嬋卻著急道:“他為什么要把咱們鎖起來?!?p>  楊戰(zhàn)解釋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是敵是友,如果是敵人,鎖起來倒可以防止我們通風(fēng)報信?!?p>  夏嬋又問道:“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影盐覀冏テ饋?,還廢這般事?!?p>  楊戰(zhàn)耐心分析著說道:“他們當(dāng)然是怕抓錯人,他們不是草菅人命的惡徒,自然也做不出那種胡亂抓人殺人的勾當(dāng)。

  如果他們真是支援沈墨白的人,那他們也一定有著他們的目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會無辜?xì)⑷说?。?p>  夏嬋顯然對飛龍幫不太了解,于是好奇的問道:“飛龍幫做的事真的那么令人發(fā)指嗎?”

  楊戰(zhàn)凄然笑道:“飛龍幫表面上假仁假義,實際上在西南一帶,早已經(jīng)是惡貫滿盈,前年“泰來鏢局”鏢銀被劫,全局上下二百三十口人被滅門,就是飛龍幫干的。”

  夏嬋聽的還沒回過味來,楊戰(zhàn)有接著說道:“去年扶風(fēng)郡有一個富商的女兒,無意中被飛龍幫的黑龍看見,在大街上竟然就強搶民女,目中毫無天理法度。

  后來聽說被一個叫梁奇的人救了下來,卻不想黑龍獸性大發(fā),竟然趁梁奇不在家,殺了他全家十六口?!?p>  夏嬋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怒道:“沒有王法了嗎?難道就沒人管嗎?”

  楊戰(zhàn):“也不是沒人管,只是他們做這些事,都會處理的很干凈利落,沒有人能抓住他們的證據(jù),官府自然也拿他們沒轍?!?p>  夏嬋:“那梁奇后來沒有報仇嗎?”

  楊戰(zhàn):“后來聽說梁奇這個人從那時候便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夏嬋久久沒有說話,她又想起了棲霞山那次的遭遇,她的心里充滿了復(fù)仇的火焰在騰騰燃燒著……

  有人說雨天最適合殺人,太陽此刻也被這六百人的殺氣,嚇的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黑云滾滾,一聲霹靂,一道閃電過后,天空便下起了雨,雨水并不大,落在屋檐、青石板路上,發(fā)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仿佛在演奏著一場血戰(zhàn)前的序曲。

  傍晚時分,六百人匯集在了城南一間殘破的山神廟前,他們在等著行動發(fā)起者如水的到來。

  如水從衙門出來時,脖子上也系上了紅絲巾,客棧二樓的楊戰(zhàn)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楊戰(zhàn)在這一帶長大,對夜涼縣也相當(dāng)熟悉,所以他當(dāng)然也認(rèn)得縣令如水。

  “快看,縣令出來了。”楊戰(zhàn)對夏嬋說道。

  等如水轉(zhuǎn)過了街角,楊戰(zhàn)便迅速拉起夏嬋,越窗而出,緊緊跟了上去,等跟到了山神廟前,他們便看到了六百個年輕人,六百個脖子上系著紅絲巾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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