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珥將靈石全部放到屋內(nèi)的花瓶中,四壁沒有任何動靜,急的朱珥出了一腦門的汗水。
“東子哥哥說了,大量的靈石才能啟動陣法,難道是靈石不夠?”朱珥嘀咕道,沒道理啊,這么多的極品靈石,還抵不上百枚普通靈石么?
朱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屋子,去撿地上散落的靈石,如此跑了三四趟,總算將靈石全撿進(jìn)屋子。那花瓶巍然不動,四周寂靜無聲,籠罩在周遭的銀光卻漸漸奪目起來。
“你快啟動??!”朱珥將花瓶從上到下的摸尋一遍,靈石已堵到瓶口,再大的肚量也該盡夠才對?!靶挪恍盼野涯阍伊??”朱珥怒瞪雙眼,氣呼呼地喝道,話音剛落眼珠兒先滾落出來,她恨恨地踢一腳花瓶,口中嘟嚷,“算了,我直接出去……”
朱珥擔(dān)心父母姐姐,拔腿就往外跑,耳邊卻聽得有人道,“你們這些畜生!”
墻壁蕩漾出水波一樣的紋路,畫面慢慢變得清晰,那說話之人的聲音非常耳熟,正是東子。只見他睚眥欲裂,將手中圣燈高高舉起,身上銀輝厚重,“我和你們拼了!”
朱珥忙去看另一面墻里的畫面,這一看,嚇得她小心肝都差點(diǎn)跳出胸腔。
朱宗毅和大長老找不到鎮(zhèn)山神碑,又見東子神秘失蹤,恐招來無法對抗的大能,一心要速戰(zhàn)速決。朱宗毅和大長老一合計(jì),竟生生地搜了萬花村一村人的魂。這搜魂術(shù)用在修士身上,輕則修為大損,重則神智不復(fù),遑論萬花村的普通凡人,哪里受得???
東子出來的太遲,修士的手段又迅捷,此時(shí)大壩上尸體橫陳,僥幸活下來的一個(gè)都沒有。
東子萬萬想不到,他求得圣祖顯靈,圣燈照耀,卻求不回闔村上下人等的性命!
一個(gè)活口都沒有!
東子挨個(gè)望過去,村里的人他都很熟,熟到心里的僥幸就好像遇冷凝冰的水,寸寸冷硬,怒火噴發(fā)!
“以我萬花之名,點(diǎn)燃焚世之燈?!睎|子咬破指尖,將自己的血滴進(jìn)圣燈中。燈光大放,銀光厚重,將東子裹在其中。
“彌天燈!”大長老臉上的褶子抖起來,顫聲道。
朱宗毅也認(rèn)出東子手中的燈,正是那所有人以為早就不復(fù)存在的彌天燈。萬花村漂浮的銀光,似那催命的閻羅,又似誘人的碩果!
“殺了他,奪取彌天燈?!敝熳谝悴⒉粚|子放在眼里,一個(gè)凡人能夠催動彌天燈來殺他們?真是笑話!隨著朱宗毅一聲令下,朱家修士盡出,向銀輝最盛處攻去。
東子的身影漸漸淡了,他所在的地方變成一個(gè)巨大的火球,火球蔓延開無盡的霞光,霞光中的萬花村霎時(shí)百花齊放。
“快,快,滅了他的燈?!贝箝L老看著霞光,心里隱隱覺得不詳。
有那水靈根的修士,忙上前施術(shù)降水,可水落在霞光下,就如火上澆油,反而助長了火勢,火苗化作巨龍,席卷而來,那水靈根修士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燒成灰燼。
霞光猶如母親的手,春日的風(fēng),冬日的暖陽……眾人的身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生出一種恨不得長長久久被霞光沐浴的渴望,有那心智不堅(jiān)的族人,沉醉地閉上眼睛,瞬時(shí)化作一道流光,流光過后,魂飛魄散!
朱宗毅臉色一變,心中生出恐懼。霞光無處不在,若是要逃,又該逃向何方?
朱珥沒有再關(guān)注大壩上的情形,她在畫面中尋找父母姐姐的身影。
朱宗明帶著明月和朱寶,還在四處找她。萬花村就這么大點(diǎn)地方,村內(nèi)找不到,朱宗明就打算帶著妻女到村子四周找找看。詭異的銀光彌漫開來,及至霞光大盛時(shí),朱宗明三人正站在村口。
“這光太過詭異,我們先出村?!蹦呐孪脊馊缤`芝甘露,朱宗明卻察出其中的一絲危險(xiǎn)來,當(dāng)機(jī)立斷將朱寶抱在懷里,牽著明月的手,向著村外沖去。
出不去!村外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不容人逾越。
“爹,娘!”朱珥眼淚汪汪,眼看著爹娘姐姐就差一步能逃出生天,卻被擋住,這可如何是好?朱珥急的在屋內(nèi)轉(zhuǎn)圈,萬花村都是霞光,只有她所在的地方銀輝斜灑,安然如初。
怎么辦?怎么辦?
村中大壩劍拔弩張!
東子已經(jīng)成了火人,油燈即是他,他即是油燈。那火人唯有一雙黝黑不見底的眼睛還露在外面,全無表情地盯著這群闖入村子的修士。
“快停下來,聽到?jīng)]……你這樣會沒命的,你也會沒命的?!贝箝L老哆哆嗦嗦地說。
火人的眼睛里終于有了情緒,可那是悲憫的居高臨下的目光。那目光讓大長老整個(gè)人都快崩潰,一個(gè)凡人,也敢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
“我愿以湮滅為代價(jià),焚燒你們的罪惡。”火人開口,聲如雷震。他巨大的手指輕輕一彈,火星噴射而出,落向大長老他們。
大長老的屬下們?nèi)紵饋?,眨眼功夫,就被燒成了灰。大長老和朱宗毅見火星厲害,忙各自施出保命絕招來,狼狽地躲開。朱宗毅的兒子朱宣民修為不高,不及朱宗毅救援,就被火星濺到,轉(zhuǎn)瞬成灰。
“宣民?!敝熳谝愕氖挚章渎涞纳煸诎肟眨膬鹤影?。
“你別亂來啊?!贝箝L老驚恐地躲避著火星,連連后退。那火星卻好像通人性一般,一大簇聚成一條火龍,追著他不放。
大長老很快整個(gè)兒燃燒起來,先是頭發(fā),然后是衣袍,很快就變成灰燼。那火勢像是會傳染,很快,朱家的族人們一個(gè)個(gè)燃燒,唯有朱宗毅,慌忙躲進(jìn)老祖宗賜的傲天梭內(nèi)。
饒是老祖宗賜下的至寶傲天梭,在彌天燈的漫天火勢中,也很快變得通紅,艘壁越來越薄。眼看著傲天梭撐不住,朱宗毅顧不上族人,顧不得弟弟,催動傲天梭往村外飛竄而去。
火人的身影越來越高大,似每死一個(gè)人,都鑄就火人的一部分身軀。東子化作的火人從云端俯瞰全村,黝黑無情的目光驟然撞進(jìn)朱珥含淚的眼睛里。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屋子前面,正吃力地將一條毯子割成的長繩子往門把手上綁。外面滔天的火勢和族人們臨死時(shí)的凄喊像是嚇到了她,她手上一哆嗦,毯繩滑落到地上,她伸手去撿,抬頭時(shí)看到那個(gè)高大的火人。對望的那一剎那,朱珥莫名覺得火人就是東子,想著他身上燃著那么大的火,不由關(guān)切地喊道,“東子哥哥,你疼嗎?我給你吹吹?!?p> 火人盯著朱珥,一副思索的模樣。
“你……我記得你……”凡人之軀驅(qū)動彌天燈,付出的代價(jià)很是巨大,火人的意識正在渙散,可看著地上那個(gè)渺小的流著淚問他疼不疼的小姑娘,火人有一瞬恢復(fù)東子的記憶。
“東子哥哥,你還好嗎?”朱珥往前一步,努力想要看清耀眼奪目的火人臉上的表情,是猙獰亦或痛楚?總之,那已經(jīng)不是人類的表情,讓人生怵!
“痛!”身為人,凡人之軀燃燒圣火,東子痛到靈魂都在顫抖。
“那就停下來,好么?”朱珥噙著淚,將手伸向天空。
“太遲了……焚世之火已起,不燒夠時(shí)間,誰都無法讓它熄滅。”火人記得他答應(yīng)過這個(gè)小姑娘,遇到他的父母會相幫一把。火人轉(zhuǎn)動頭顱,看向村邊想要打破屏障的朱宗明一家子。
朱宗明和明月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明月用靈力形成一個(gè)圓罩,罩在朱寶身上,然后將朱寶護(hù)在身下,楚楚目光一直望著不停攻擊屏障的朱宗明。朱宗明用盡十八般技藝,傷不得屏障分毫,天上濺落的火苗卻席卷上他的褲腿。
“宗明?!泵髟聫男牡滓绯鲆宦暯^望而悲愴的呼喚。
朱宗明心知不妙,想要飛快地回到妻女身邊,握住她們溫軟的手,一家人就算死,好歹也死在一起。可實(shí)際上,他不過是剛剛邁起右腿,整個(gè)人就化為飛灰。
看到這一切,火人的眼角溢出一滴水珠。他吃力地想要后退,將火圈內(nèi)挪,然,神的力量并不是凡人能夠掌控的,他的掙扎如此微不足道,他的神智很快被席卷一切的火勢湮沒。
“風(fēng)起……風(fēng)起……”火人的聲音響徹在天際!
風(fēng)起?
朱珥聽不懂東子的話,目瞪口呆地看著巨大的火人朝著自己的方向倒過來。
火人倒下來時(shí),天地間刮起狂風(fēng)。風(fēng)狂火烈中,像極了天地間的末日來臨。
“啊?!敝扃肀l(fā)出一聲尖叫,腳像是被黏住,心中知道要后退,卻邁不開腿,眼睜睜看著火人從天上朝著自己砸過來。
火人倒下,火苗席卷著村中的參天古樹。古樹很快燃燒起來,融為火海的一部分,圣地開始坍塌。
朱珥被接二連三的木塊砸在身上,渾身都往外流著血。無人可見,朱珥身上流出的鮮血,匯成一條線,一滴不漏地浸進(jìn)身下的黑石地板。那黑石地板猶如夜之曇花,徐徐綻放,花瓣將朱珥裹進(jìn)中央。
整個(gè)萬花村都在燃燒,火勢卻在花朵外止步,不能越雷池半步。
這場大火,只燒了兩個(gè)時(shí)辰,卻燒毀了萬花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