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默不作聲的回了家，顧英帶著兩個(gè)小人兒正要出門，看他們回來，笑著問：“大哥，二妹，我們幾個(gè)要去山上挖野菜，你們要去嗎？”
本來早上就答應(yīng)了顧雅箬要帶她去山上的，顧灼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
幾人來到山上。
村里的人都是靠天吃飯，地里的收入不是很多，能省一些是一些，所以村里的女人，孩子閑暇無事時(shí)，都跑到山上來挖野菜，這靠近山腳的早就被挖光了，只有不少的野花兒在微風(fēng)中微微晃動著。幾人好半天也沒有挖到幾棵，只能朝著山上走。
幾人好半天也沒有挖到幾棵，只能朝著山上走。
顧雅箬邊走邊看，越看眼睛越亮，終于抑制不住興奮，喊住顧英：“大姐，等一下！我找到掙錢的辦法了?！?p> “真的？”
顧英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的大聲問。
顧雅箬舉起一只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gè)噤聲的動作：“大姐，小聲些?！?p> 顧英瞬間明白，慌忙放開了她的手，急急的左右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往她面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問：“二妹，到底是什么辦法？”
顧雅箬指了指滿山各色各樣的小花，“就是它們?！?p> 顧英愣住，好半晌后才怔怔的問道：“它……他們？”
顧雅箬肯定的點(diǎn)頭：“對，它們！”
顧英細(xì)看了她幾眼，沒發(fā)現(xiàn)有她有什么異樣，又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不燙，疑惑的收回手，自語：“沒發(fā)燒呀，怎么說胡話了呢？”
打從她記事起，每到春天，這些不同顏色的小花便開滿了這山上，也沒見哪戶人家摘了它去賣錢呀，二妹難不成是真的摔壞頭了？
看她的神情，顧雅箬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想的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上前了一步，湊到了她耳邊，故意神神秘秘的說：“大姐，我告訴你，上次我跟爹去鎮(zhèn)上的書肆里，在一本書上看到，說有些花兒可以摘好了，曬干了，做成香囊，能賣不少的錢呢，其中幾種就是我們山上的?！?p> 顧英的眼眸猛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咽了幾下口水后，才開口問：“你、你說的是真的？”
顧雅箬笑著反問：“大姐，我騙你能掙到錢嗎？”
顧英竟然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能！”
這本是一句話玩笑話，沒想到她還真回答了，顧雅箬忍不住笑出聲：“大姐，你真可愛！”
顧英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傻，立刻紅了臉，卻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說的是真的？”
顧雅箬笑著點(diǎn)頭。
“那還等什么？”
她的話一落地，顧英大步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小花走去，彎下腰就要摘花。
顧雅箬急忙阻止：“大姐，別動！”
顧英維持著摘花的動作，回頭愣愣的看著她。
顧雅箬領(lǐng)著兩個(gè)小人兒上前，蹲下身體，小心翼翼的摘下了一朵小花，給幾人做了示范：“大哥，大姐，俏俏，盛兒，摘花的時(shí)候，要向我一樣，將整朵花都完整的摘下來，別弄散了，要不然就賣不到錢了?！?p> 三人同時(shí)點(diǎn)頭。
顧英按照她的方法小心的摘下一朵，捧在手心里，“二妹，是這樣吧？”
顧雅箬點(diǎn)頭，把她身上的竹筐拿下來，把幾人好不容易挖到了幾棵野菜倒在了地上。
“二妹，別……”
顧英沒阻止住，急忙心疼的彎下腰去撿：“我們晚上還要吃呢?！?p> 顧雅箬一把拽住她：“大姐，這些野菜放在筐里，會把我們摘得花兒壓壞的，你是要這幾棵野菜呀，你還是要銀子？”
當(dāng)然是要銀子，顧英咬了咬牙，不再看地上的野菜，扭頭去摘花。
幾人齊上手。
這摘花看起來容易，可要是保持著不弄壞花瓣，卻是不易，幾人摘了一上午，還沒有摘到半筐。
“大哥，我們這樣背著這些花兒下去，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得想個(gè)辦法遮掩一下?！?p> 四周看了看，顧灼放下了竹筐，三五下爬上一棵大樹，折了一些帶著綠葉的細(xì)樹枝下來，放在了竹筐上，正好遮擋住了里面的花兒。
幾人這才快步下了山，回了家里。
顧南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大聲詢問：“灼兒，你們回來了？”
顧灼應(yīng)聲。
顧英連忙洗手做飯。
顧雅箬四處看了看，進(jìn)屋拿出了一個(gè)簸籮，將竹筐上的樹枝拿開，把里面的花兒輕輕的一朵朵的拿出來，小心的擺好。
顧灼和兩個(gè)小人兒也趕緊過來，學(xué)著她的樣子一一擺放好。晾曬完，顧雅箬笑著道：“等晾干了，我們就可以拿去鎮(zhèn)上賣錢了?！?p> 兩個(gè)小人兒歡呼了一聲。
顧灼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看著幾人難得的笑臉，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飯做好了，和早上的一模一樣。
顧灼端著那大半碗稠乎乎的粥去了東屋，不大一會兒又端了出來，眼眶有些微紅：“爹說他不餓，不吃。”
眾人吃飯的動作一頓。
顧英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放下手里的窩頭，就要起來。
“大姐，我去吧。”
顧雅箬出聲阻止她，站了起來，走到顧灼面前，端著他手里的飯碗再次進(jìn)了東屋。
顧灼和顧英眼眶微紅的看著她，爹最疼二妹了，希望二妹能勸解他。走進(jìn)屋子里，將飯碗放在了屋內(nèi)唯一的一張桌子上，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要絕食嗎？”
顧南微愣，隨即臉上涌現(xiàn)痛苦的神色：“箬兒，爹……”
“我只想問你，你是想絕食嗎？”
顧雅箬又問了一遍。
現(xiàn)如今這種情況，活著只會拖累全家，顧南是有這個(gè)打算?？纱丝瘫蛔约旱呐畠哼@樣直白的問出來，還是喉頭發(fā)緊，不敢回答：“我、我、我……”
“你如實(shí)告訴我就行?！?p> 顧雅箬的聲音又起，只是這次不知為何有了些許的怒意。
顧南沉浸在痛苦中，沒有聽出來，重重的拍了幾下沒有感覺的雙腿后，聲音微微哽咽：“箬兒，爹已然是廢人一個(gè)，活著只能是拖累你娘和你們了。還不如死了算了，沒有了爹的拖累，家里的日子也會慢慢好起來的?！?p> “我沒有你這樣的爹！”
顧雅箬忽然憤怒，聲音也尖利起來。
顧南嚇了一跳，錯(cuò)愕的看著她。
屋外顧灼、顧英也聽到了這句話，相互對看了一眼，從各自的眼睛中看到了震驚。
爹一向疼寵二妹，二妹也特別粘著爹，他們以為二妹進(jìn)屋后會好好的勸說爹吃飯，哪承想二妹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兩人同時(shí)抬腳，顧雅箬的聲音又從東屋傳是來：“我的印象中，我的爹一個(gè)頂天立地的男人，是可以撐起一個(gè)家的人，是一個(gè)永遠(yuǎn)可以為我們兄妹幾人遮風(fēng)擋雨的人，是一個(gè)在任何時(shí)候都不會被壓倒的人，可你看看現(xiàn)在的你，只不過受了一些小傷，雙腿暫時(shí)不能動彈而已，你就這樣要死要活的。你可曾想過，如果沒有了你，你讓娘怎么活下去，她為了十文錢，三更天起來走著去鎮(zhèn)上給人漿洗衣服，盡自己微薄的力氣撐起這個(gè)家。還有大哥，為了給你、我償還治病的銀子，差點(diǎn)去了王財(cái)主家自賣自身，大姐更別提，甚至想要早點(diǎn)嫁人，為的就是人家的那點(diǎn)下聘的錢，為的就是讓就家里的日子好過一些?？墒悄隳?，你在做什么？”
“別說了，別說了，箬兒……別說了?！?p> 顧南痛苦的閉上眼睛，眼角流出了淚水，哀聲祈求。
顧英的眼淚也如決了堤一樣瘋狂的涌出來，急忙緊緊的捂住自己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顧灼則是走進(jìn)屋內(nèi)，直直的跪在床前，聲音哽咽：“爹，二妹說的對，有您，我們這個(gè)家才算是一個(gè)家呀！”
俏俏和盛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怯怯的站在顧英身邊，緊緊得到抓住了她的衣襟。
顧雅箬嘴唇緊抿，盯著顧南痛苦的面頰，繼續(xù)說道：“爹，現(xiàn)在我們都在你的面前，如果您還是想要尋思，您說一聲，我立刻將這碗飯端出去，從此以后再也不會讓大哥給您送飯進(jìn)來，等您餓死了，我們?yōu)槟匦?，大哥不說親，二姐不出嫁，如果您還惦記著我們這些兒女，惦記著我娘，您就將這碗飯吃了，從此以后再也不說尋死的話，好好的活著?！?p> “箬兒，你別說了……”
顧英哭著阻止她。
顧南睜開淚眼，一一看過眼前的兒女，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著好一會兒，才發(fā)出聲：“箬兒說的對，是爹錯(cuò)了，爹不應(yīng)該扔下你們不管，灼兒，來，扶爹起來，爹吃飯……吃飯?！?p> “哎！”
顧灼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急忙上前扶起他。
顧南坐起身，顧雅箬也已經(jīng)把飯碗端到了他面前。
顧南顫抖著手接過，在幾人的注視下，很快將碗中的飯吃完。
“爹，鍋里還有，我再給你盛一些?！?p> 顧英歡喜的開口。
顧南擺手：“不用了，我是真的吃飽了，你們也趕緊去吃飯吧。你們放心，爹……以后會好好的，再也不想尋死的事了?！?p> 草草的吃過午飯，幾人又去了山上，摘了滿滿一大背簍野花回來。
張氏到了很晚才回來，看到滿院子晾曬的花，驚訝不已：“灼兒，你們這是……”
顧灼將顧雅箬說的話告訴了她。
張氏聽完，點(diǎn)頭：“娘也聽說過那些大戶人家少爺、小姐有佩戴香囊的習(xí)慣，可是我們沒有見過，怎么縫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