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羊遇女

　　這公盤羊甚是敏捷，在谷底石柱下左突右繞，往往在毫厘之間避開巨石朝前奔跑。李知行有意試試自己的輕功到底練到了那種地步，左腳在石柱頂一蹬，人飛出十多米遠，右腳在旁邊一踏，又飄出十多米遠，飄逸迅捷，如疾風刮過。

　　一人一羊在谷底你追我逃十多分鐘，不知不覺已到了山谷出口，李知行看到谷口十幾顆斜倒的參天大樹跟山體滑坡傾瀉下的山石黃土，隱隱組成一道十多米高的圍墻，笑著說：“天助我也，看你還往哪里逃！”

　　公羊聽到人聲，朝后一望，猛地加速狂奔，在一塊四五米高的大石頭前一躍而起，四百多斤的身體像踩了彈簧似的高高彈起，下一秒已踩著石頭上的松垮碎石跑到頂端。

　　李知行看它三兩下就翻上十多米高的亂石墻，不禁贊道：“好身手，不過我比你厲害！”左腳在石柱頂端用力一蹬，借著石柱的高度往前飛出五十多米，雙膝微彎，已落到墻上。

　　“咩~”公羊低下頭后退幾步，一個加速想他沖來。

　　亂石墻上并不寬敞，左右間不過半米來寬，李知行如果施展彩霞流云功閃避，自然輕而易舉，但他見盤羊挺起羊角沖來，很是兇猛，突然起了想試試自己掌法的心思，當即迎著盤羊沖了過去。

　　他們都使出了權(quán)利，二十多米的距離轉(zhuǎn)瞬即至，李知行氣沉丹田，借著前沖之勢，內(nèi)力上涌至掌心，對著羊角之間打出一記楚戶亡秦。

　　“嘭~”

　　公盤羊腳下踉蹌幾步，一個不穩(wěn)滾下石墻，李知行右腕微麻，往后退了兩步。

　　李知行左手握住右腕旋轉(zhuǎn)幾圈，就看到公盤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踱了幾步，朝遠處密林跑去，“呼，好家伙，頭可真夠硬的，我這一掌連白玉石柱都能打斷，居然打不死它？唉，羊兄，本來你這么威武，我該放過你的，可惜師傅后天就要來看我了，不抓住你，我沒什么好東西孝敬他老人家，對不住了?！闭f著從石墻上躍下，朝樹林追去。

　　樹林中滿是參天大樹，他只要隨便折些樹枝當做標槍投它十幾次，總能傷了公羊，但他這一年來閉關(guān)修煉也沒個人說話，十分孤獨，突然間遇到這能接他一掌的盤羊，竟生出一種跟大師兄比賽似的暢快感，笑著說：“羊兄，我們來比比腳力，你要是跑得過我，我就放了你?！毖劬σ恍?，搖頭說：“不對，你要是跑得比我快，那就不能算我放了你，只能算你自己有本事?！?p>　　李知行在樹冠上不斷前行，沒到內(nèi)力快要耗盡時就下樹奔跑，內(nèi)力恢復又施展輕功上樹追趕，等他肚子咕嚕嚕叫喚時，抬頭看天，太陽已高掛頭頂。

　　“唉，我應(yīng)該多喝碗粥再下山抓羊的，看來羊兄真是命不該絕，算了，跑了就跑，大不了吃飽了抓別的去?！崩钪袚u搖頭，縱身跳下樹頂，卻發(fā)現(xiàn)盤羊喘著出氣，站在遠處不動，立刻明白過來，“看來它比我還要累，真沒想到四條腿的，耐力居然比不過兩條腿的?！?p>　　他哪里知道人本就是哺乳動物中耐力最好的，職業(yè)馬拉松運動員甚至能把駿馬跑死，更遑論他內(nèi)功已有小成，耐力速度遠在馬拉松運動員之上。

　　李知行慢慢朝盤羊走去。盤羊不住后退，忽然前蹄刨地，咩了一聲，朝他猛沖過來。

　　“好，分勝負吧！”

　　李知行不想再拖下去，運起四海龍象功，四海之氣陡然旋轉(zhuǎn)九圈，傾巢而出涌向右臂，整條手臂啪啪啪作響，竟隱隱粗了一圈。瞅住時機，從上至下一拳打向羊頭。

　　“嘭！”塵土飛揚，盤羊身體一震，四蹄瞬間陷入土中，從頭至脊背響起連串骨頭碎裂的噼啪聲，隨即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倒在地，不一會兒肚子鼓起，口中緩緩流出鮮血。

　　李知行身體微微一晃，長長的吐口氣，費力從羊角上拔出匕首插在腰上，那樣子就像個大病初愈的病人，“這四海龍象功厲害是厲害，可損耗也太大了，每次用了之后不但渾身發(fā)軟，還頭暈，要是配合裂鼎掌一起用，都能昏過去，還是功力不夠啊，難怪師傅說要閉關(guān)三年才能初窺門徑。”

　　當即決定打坐調(diào)息，等內(nèi)力恢復了再走，他內(nèi)功還不深厚，恢復起來也比師傅要慢，足用了一個小時，才恢復到內(nèi)力充盈的狀態(tài)。

　　他看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在那兒，暗道：“額，我不是迷路了吧？在山里住了六年，要是真迷路了我還有什么臉見師父?！碧ь^看天，茂密的樹冠遮天蔽日，正要飛上樹頂看看方向，忽聽到遠處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山鬼山鬼，求求你救救媽媽吧，我以后會烤好多好多山雞給你吃的……”

　　李知行耳朵一動，心說：“山鬼？什么山鬼？”尋聲走去，撥開比人還高的野草，眼前突然一亮，右腳踩空人就要往下跌去。萬幸他內(nèi)力恢復，電光火石間展開輕功，只憑借左腳后跟向后一翻，落回草叢。

　　再過來看，才發(fā)野草后面居然是個高有百米的山澗，暗道一聲，“好險，好險，這要是沒有準備掉下去，我又還沒學會踩云梯，空中沒地方借力非刷死不可?！鞭D(zhuǎn)念一想，“難怪這羊不往前跑了，原來是沒路了啊?！?p>　　山澗中的小女孩聽到遠處響起落石聲，忙抬頭去看，就看到上方野草微微搖晃，隱隱有個影子，頓時身子害怕的微微發(fā)抖，但轉(zhuǎn)眼又歡喜的大叫：“山鬼，山鬼，是你嗎？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吧，她發(fā)燒了，十幾天都還沒好，七爺爺說連醫(yī)院都治不好了。山鬼，求求你救救媽媽，我以后每天捉山雞烤給你吃好不好？”說到最后，抽泣起來，淚珠滾滾而落。

　　李知行聽得清楚，不知怎的，心里莫名一酸，一張憔悴的臉龐在腦海中浮現(xiàn)，想要看清楚，卻朦朦朧朧，好像霧里看花。

　　小女孩見山鬼沒有回應(yīng)，坐到地上放聲大哭，哭聲傷心欲絕。

　　“怎么辦？師傅說除非有緣人自己找到村子，否則我們決不能接觸外人，可這小女孩哭的這么傷心，我總不能當做沒看見吧……”一邊是師傅的告誡，一邊是女孩的哭聲，李知行一時間舉棋不定，原地轉(zhuǎn)起圈子。

　　淚眼朦朧的小女孩忽然看到草叢再次動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地說：“山……山……山鬼爺爺，求……求你去……看看媽媽吧……我不想見不到媽媽……”她忽想起求神明保佑是要磕頭的，也不管地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死命的磕起頭來，只是幾下，額頭已經(jīng)破了個洞，鮮血直流。

　　“我不想見不到媽媽……”

　　這話好似在李知行耳中憑空響起一聲悶雷，從來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他，心頭一酸，眼中頓時噙滿了淚，見女孩還在磕頭，再也管不了什么告誡，大聲喊道：“別磕頭了，山鬼爺爺陪你去救你媽媽！”話尚在空中傳遞，人已縱身飛下。

　　小女孩一愣，顧不上額前流淌的鮮血，抬頭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就看到一個人從山澗上飛了下來，左飄一下，右飄一下，轉(zhuǎn)瞬間落到遠處已經(jīng)干了的水潭邊，朝自己飛了過來。

　　那飄逸舒展的樣子，真是匪夷所思，見所未見，心頭頓時大喜：“太好了，七爺爺真的沒有騙我，真的有山鬼爺爺。太好了，媽媽的病有救了……”